6月9日:
第二天早晨五点我却在嘀嘀嗒嗒的雨滴声中醒来,我的日照金山泡汤了。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我简单梳洗后上了楼顶观景平台,已经有不少人守着了,开罗也在。但是整个太子十三峰都被云雾包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守了一个多小时,我只能带着遗憾回了房间。回去的路上听红姐说大叔昨天整晚都没有睡,想着拍月光下的卡瓦格博。一向乐观的大叔鼓励我们“不怕,我们从雨崩回来还会在这住一晚,到时也能看。”
回到房间,突然收到开罗短信,有彩虹。匆匆奔出门却被告知彩虹转眼即逝。幸运的开罗、田田看到了彩虹。酒店的早餐很丰富,包子、粥、米粉、面条,个个都吃得饱饱的。
8点了,向西当村出发。2小时车程后到达西当停车场,天气突然晴朗起来。进雨崩是12千米上坡加6千米下坡,只有两种选择:徒步或者骑骡子。作为资深驴友我们都选择了徒步。于是乎一群人纷纷减衣减负,准备徒步。
开罗出师不利,为了抄一截近路,在松软的泥坡上滑了一下,还好被三哥扶住了,又被蛇哥拉了上来。
路并不好走,人与骡子一条道,路上不仅布满骡粪,很多地方还被骡子踩得泥泞不堪。然而路上地风景却让人觉得并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慢慢往上走,渐渐树木多了起来。特别是高山杜鹃。以前读林徽因的诗有写“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当时不理解为什么用一树一树来形容,不是一朵一朵吗?这里的高山杜鹃正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正艳。粉的,紫的,黄的,争相夺艳,让人目不暇接。越往上走,树木越来越高大,越来越葱郁。我们就这样穿行在浓密的森林中,那静谧的林中随处躺着直径可达一两米的巨大树尸,那是数千年的巨木自然死亡后留下的。
12千米的上坡一共有3个休息站,午饭就只有方便面和酥油茶了。体力的差别,大叔、红姐、阿红、开罗、博士和我落在了后面,田田、九七、蛇哥、自由和三哥已经不见踪影。我们剩下的6人中途找了休息站停下来。山上太冷,一停下来就冷得人哆嗦,我们着了个火塘边坐下。铁心的开罗张罗着帮大家泡方便面,我和博士也去帮忙。一口热热的汤面下肚,整个人立马暖了起来。摄影师兼导演的大叔指挥着我们五个端着方便面,在垒得高墙似的方便面盒背景墙前留下我们欢乐的身影。继续上路,不断遇到很多下山的人,都给我们鼓励“加油,很快就到了”,听得心里暖暖的。开罗告诉我,西当到南争垭口有100根电线杆。看到第99号电线杆时我激动了,终于快到了。在南争垭口的休息站,我们和在这里等我们的九七他们汇合了。放下背包,一停下来背上早已汗湿的衣服传来阵阵寒意。他们贴心地把靠近火源的位置让给我们。坐在火边,不管烟熏火燎,再喝上杯酥油茶,又活过来了。
开始下山了。下山的路短了一半,却也更陡峻,都是急急的下坡,几乎连一小截平地都没有。天空也开始阴了,偶尔还飘点细雨。我们不敢停歇。快下午四点,我们终于到了雨崩村。虽然来过了,但当雨崩静静地出现在眼前,我还是被它的美震撼了。大片的草地蔓延至雪山脚下的森林,上下雨崩静静的躺在梅里群山的怀抱中,青青的稻田阡陌分明,黑瓦白墙或蓝瓦白墙的房子错落有致,点缀在一片或明或暗的温柔的绿色间。丝雾般的白云在雨崩的上空缓缓的游离着,远处的雪山若隐若现,轻轻的呼吸都能感觉到雪山的气息。
早已订好徒步者之家客栈。分配好房间。我和博士就住在大叔和红姐隔壁。博士一进房间就看见床上有一粒小黑点——跳蚤。还好,经验丰富的大叔和自由早帮我们准备好了沙姜粉。立马不计成本,全屋每个角落,包括被子枕头,全洒上。哎,不会睡上两晚,就成了沙姜焖肉了吧。刚放好行李,开罗来问我们要现在去神瀑吗?神瀑来回不是需要七八个小时?我和博士掂量下体力,决定和大叔、红姐、阿红留在客栈喝茶看风景。
大叔在房间前的阳台上摆好桌椅,泡好靓茶。我们五人坐在阳台上的木椅里,看着远处的青山,喝着香茶,山风徐来,远处的雪山间或露出真容,此情此景,夫复何求。快到饭点了,舍不得这份闲适美好的我们派博士叫5份蛋炒饭送过来。生意红火的老板底气十足的拒绝,说没有开展外卖业务。我们只好移步餐厅。隔壁桌上的土鸡火锅勾起了大家的馋虫。豪气的大叔跟老板说来一份,要了一整只鸡。过了许久,炒饭、面条都上了,土鸡火锅却一直没上。终于看到出菜窗口出现了一份土鸡火锅。我环顾周围,比我们早来的火锅都上了,肯定是我们的。决定自助,毫不客气的端上桌,大叔刚盛了半碗。突然他身后传来老板生气的声音“这是别人的”,我们抬头看去,老板拿着明晃晃的菜刀站在大叔身后。拜托您刀收起来,吓人呢。错了就错了,我们还您。原来,这是别人预订的半只鸡火锅,我们的整只还在火上炖着呢。终于火锅上来了,味道还不错,就是太油了点。 惦记着去神瀑的五人,大叔开始操心他们的晚餐。拜托饭店老板按照他的改进意见准备了份土鸡火锅给他们,让他们回来就能喝到热腾腾的鸡汤。 晚上,一直惦记看星星的我却没有见到印象中的满天繁星,小小遗憾吧。早早休息,明天我们要去冰湖。
6月10日:
早上还迷迷糊糊在梦中,突然听见楼上一阵兵慌马乱“金山啊金山”的吼声。红姐在隔壁招呼“燕子,金山出来了”。我第一反映是拉开窗帘,果然一道阳光撕开了厚厚的云层,万丈金光从缝隙中倾泻下来,浓云渐渐散开,沐浴着金光的神女峰露出了头。我心跳加速,胡乱把衣服套上,推了博士一把“金山!”。奔出门,极目远眺,整个雪峰顶渐渐露了出来,在金光和云雾的烘托下熠熠生辉。可惜神女峰很害羞,我们还没看够,转眼,一片云雾迅速飘过来,又犹抱琵琶半遮面了。
早上七点,我们五人先到了餐厅,昨晚让餐厅老板煮了粥和鸡蛋,烙了饼,又填了几分面条,很是丰盛了。今天继续兵分两路,大叔带我们五人去冰湖,九七五人去神湖。
神湖位于梅里十三峰中的缅茨姆峰下,与雨崩下村的垂直海拔近1700米,雨崩--神湖这段路程,因其高海拔直线上升、往返44公里的长度和道路的艰难而鲜有人知,也鲜有人走。我心里立马升起对九七、田田、蛇哥、自由和开罗的无限敬意——强人啊。过了一会,客栈老板娘为他们找的向导也到了,腼腆黝黑,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
吃完早饭,强人队出发了。我们也通过抽签,被分配给不同的骡子,计划骑骡子到大本营再徒步。在西当和雨崩骑骡子是不能自己选择的,抽到谁就是谁。眼馋的看着阿红坐上她那匹神骏高大的骡子,回头看看我面前灰不溜秋的矮小骡子,暗自神伤。据骡夫说它叫“多罗”。我认命的骑上去,暗暗祈祷“多罗,你要给力阿。”这个时候,大叔正在跟他那头高大的骡子做斗争。两次骑马被摔的阴影让大叔战战兢兢的,老半天都没能骑上去。在我看来,大叔已经很勇敢了,换了我大概一辈子都不愿意靠近骡马了,何况是骑。大叔为了大家队伍不分开,忍了,为大叔点赞。
从客栈出发,们经过了马兰花划出边线和中线的足球场,经过了活佛手植的神树,经过了挂满经幡的白塔。然后我们正式进入了原始森林,双眼被翠绿包围着,葱郁的大叔、树胡子、爬满大树的苔藓。我骑在骡子上,一边紧张担心“多罗”脚下打滑,不停地给它鼓劲,一边又贪婪着眼前的风景,生怕错过一丝一缕。阿红后来笑话我,“燕子,你跟贝儿(请见爸爸去哪儿2)有一拼,一路就听见你念念没个停”。咦,我也有练音波功的潜质啊。
骡子哼哧哼哧地翻过一个垭口又越过一段下山路,我们快到大本营了,骡夫让我们下来,开始徒步了。这一段都是下坡路,路也开始狭窄起来,路面也有点湿滑。我们拄着登山杖开始小心翼翼的前行。
路慢慢平缓起来,我们来到一大片林间空地,远方树木郁郁葱葱。林间是一片翠绿的柔软的草地,白色的,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在草丛中摇曳。简陋的木条搭起的大本营休息站身在其间,和谐无比。我们进了休息站,柴火正燃着,锅 里的水也开着。仍然是方便面,五个人吃的很香。吃饱喝足,大叔开始摆弄他的相机,指挥着红姐、阿红、我和博士几个非专业麻豆记录下雨崩的美丽。
出了大本营,没有了高大的云杉和青苔,两边的杜鹃和低矮灌木多了起来。经过一条小河,雪山融水在这里欢腾跳跃,氤氲的水汽溅湿了河边的野花。杜鹃越来越多,我们进入了杜鹃林。正当季节,一树树黄的、粉的、红的、白的杜鹃花开得热烈欢畅。我们累了就找个几块石头坐下,脚边就是柔软的花瓣,远处就是蓝天、白云、雪山。
绕过一块巨大的山石,冰湖,我们到了。蓝绿色的湖水在尚未消融的冰川的映衬下,分外澄澈圣洁。湖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玛尼堆。我们五人决定去绕湖一圈。虽然已经到夏天了,有些地方冰层还是很厚,不过有些小裂缝还让人挺担心的。大叔带着红姐和阿红两位靓麻豆在冰层上拍大片。我和博士走前了才发现有一段没有路,冰冷的湖水中只有几块石头可以落下脚。我觉得以我的平衡感,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博士在一边给我打气,说他可以扶着我,有惊无险我踩着石头过去了。为了让后面的人好走点,博士在湖边捡起石头去搭桥。我也想去帮忙,看着块稍大的石头去搬,好重,根本搬不动。后来听说这里的石头含矿比普通石头重多了。过了会,大叔三人也到了。阿红和红姐出乎我意料,用登山杖支撑着身子,矫健地几步就越过了我走得磕磕巴巴的石头桥。
绕完湖,我们停在这边吃点巧克力,喝了点水,补充了下体力,开始往回走。回程的路比想象重艰难。很长一段路都是下坡,有的地方没有路,树根、骡粪,我们都不敢抬头看风景了。
回到上雨崩村,大叔惦记着去神湖的五人组,给田田打了电话。听说他们快回到下雨崩村了,大叔才放心。我们先回客栈收拾了下就到了餐厅,大叔点了不少菜,土鸡火锅不能少继续煮上,等着我们十个人都到齐了才开吃。两队人马开始分享今天一天的见闻。听说自由、田田在神湖边的冰川上体验了野外滑雪,很是羡慕。周到的蛇哥特地从神湖背了几块石头下来,分给没能去的我们,非常感动,好好收藏起来。
6月11日:
今天继续冰分两路。神湖人马去冰湖,我们去神瀑。上雨崩海拔约3200米,下雨崩低100多米,去神瀑要经过下雨崩,首先要走一大段下坡路。过了寒冰地狱桥就到下雨崩了。说实话,寒冰地狱桥这个名字还挺吓人的。实际上是一座小的水泥桥,据说以前是木头做的。桥下是上下雨崩之间的峡谷中奔流的河水。传说按照藏传佛教的礼仪,信徒们过此桥时要同河水的节奏一道唱诵莲花生大师的心咒“嗡啊哄,门咱古日班玛斯得哄”并一心发愿。这样可以化解来生转世到寒冰地狱之苦。
我们在下雨崩村找了家大树底下的小餐馆,吃了西红柿面条。餐馆老板是云南小伙,来了雨崩就住下了,曾经还在我们现在的客栈餐厅做过一阵大厨。现在娶了当地的藏族姑娘,正式落地生根了。
神瀑比冰湖更有宗教意义,传说是卡瓦格博从天上取回的圣水,能占卜人的命运,消灾免难,赐恩众生。每年藏民都会来拜一次神瀑,所以去神瀑的路上会遇到很多藏民,但是去冰湖的路上就要冷清的多了,基本只是有一些零星的游客。
下雨崩村外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小池塘,我看了下指示牌,还有4公里多,很容易嘛,我心里想。继续往前就是原始森林了。一样是高大的云杉。厚厚的落叶,青翠苔藓。红姐和博士边走边研究树根处的蘑菇到底能不能吃。
沿着雪水消融汇成的小河慢慢前行,河边的路很平缓。我们不时停下来用相机、手机记录下当下的风景。渐渐地我们走出了原始森林,眼前豁然开朗,雪山就在眼前,神瀑就在那了。路上遇到下山的人,一问,居然说最起码还要两个小时,令我们不敢相信,看起来很近啊。山路也开始越来越陡峻,左右的山沟里冰川也开始大段大段的出现。我们爬起来越来越吃力,走一段就需要休息一会。
渐渐地我、博士和一直拍照记录风景的大叔三人拉开了距离。我和博士先到一个新建的小木屋边,再上段坡路就是神瀑了。雪水从崖顶跌落,飞扬直下,落到山壁上,落到潭底,激起水雾迷朦,我们在小木屋边都感觉到水雾的浸润。爬上坡,水气越来越重,我们把雨衣套在身上,绕圈了!神瀑的水很凉,我才走了半个圈,头发就湿了,不过感觉却很爽。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走完三个圈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神瀑,因为实在太冷了。重新回到小木屋边等待大叔三人的到来。
天不作美,到了小木屋一会,天空飘起了细雨,还越来越大。大叔和红姐的雨衣还在我背包里呢。我和博士决定往回走,尽早与大叔他们汇合。快步前行了十分钟左右,我们和大叔他们碰头了,赶忙拿出雨衣让他们穿上。
来神瀑的路上听说路上有一座小寺庙。我和博士决定去看看,然后在途中的休息站等大叔他们。寺庙不大,临山而建,有一名喇嘛在此驻守,他告诉我们莲花生大师曾在此修行,旁边还有一块供奉的石头上留有莲花生大师的脚印。
在休息站等待大叔他们的时间里,因为无聊,我还让老板炒了份蛋炒饭给我。吃了几口,我深深感觉还是方便面靠谱。一向节俭的博士因为舍不得30元,硬着头皮吃完了。结果是后来一直肠胃不适,吃不下东西。
等到大叔他们,我们五人开始加速往回撤,今天我们要离开雨崩。到了下雨崩村的骡场,我们之前就订好了骡子,骑着骡子回到客栈。开罗五人也从冰湖回来了,匆匆收整好行李,大队人马出发,我们要离开雨崩了。我舍不得地在骡子上一直回望雨崩。雨崩,再见。
夜幕里,我们回到了飞来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