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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自己也会卑劣到这种地步。
那天下千，同事邹曼叫我给她的版写篇稿子，题目是《爱情备胎》。千字左右，稿费30到80大洋，后天交。我很窘迫，大大害羞了一番。害羞的缘由从编辑部赐于我“情场炮灰“的绰号上你们就应该理解。
其实这备胎问题该去问司机，他们最理解。恰好，我就刚刚那么一位兄弟伙，叫吴铭，上个月才从西藏复员回来，给我们老总开车。他已4次公司私用，陪我满重庆地初面网友。
躲在车上的好处是可以用望远镜，做好两手准备。他常教导我说：备胎多多，行路不渴。
吴铭耐心听完我的请教，突然露出一种蒙娜丽莎般的微笑，直笑得我起皮疙瘩，我诚惶诚恐，掏出三块五的“红山城”……吴铭这两天心情不太好，我也不知道为啥。
吴铭推开我的烟，说，我正要找你帮个忙。
说！尽管说！！我一副两肋插刀赴汤蹈火状。虽心里不时嘀沽，但姿态感人。
下个月都平安夜了，那个……吴铭突然有些扭捏得让我发笑，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你明天上班，能不能替我约个人，到那天一起耍……那个，那个邹曼噻，你们编辑部的部花啊。
邹曼？……
是啊。吴铭丝毫没留意我脸上的阴晴突变，正沉浸在一种绯红色的回忆中，说你不晓得，我和她小时住得很近，我老爸和她老爸在一个局，小时常在一起玩，办家家……可我当兵几年，没见着她，她现在可真够诱惑的……
哦哦哦，原来……青梅竹马？！咳咳！我干笑两声，努力绽出一朵微笑，不过听说，人家好像名花有主了吧……
什么？我管不了那么多啦。吴铭急了，说，我不会傻等着做备胎。够兄弟，就替我捎句话吧，成败天定……我难道就没一点希望？
好吧。我回答。有气无力。
吴铭的求助勾起了我惨不忍述的回忆――
邹曼是去年3月份来到编辑部的。
她是那种乍看不怎么的，细看却越看越有味道的气质女孩。不夸张地说，她美丽的麻花辫子和深邃韵眸，一年多来一直是编辑部单身小伙们茶余饭后讨论的主题。
更不用说如痴如醉的我了。
但邹曼不相信那种一见钟情的泡沫游戏，邹曼曾不只一次的说过，她讨厌虚伪的海市蜃楼，她蔑视那种脏兮兮的都市童话。邹曼以顽强的沉默使一批批单飞勇士在爱情的狼牙山头悲壮跳下。我虽然也做了最迅速、最彻底的退却，但邹曼依然站在我心的最深处，直到今天。
我有些得意有些庆幸，又有些凄凉有些恐惧，很想找个比我瘦的狠狠地打上一架……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位不知名的先知教导我们泡妞要胆大心细脸皮厚。
我可不是那种外表忠厚，内心善良，办事如牛，说话如羊的好人。我的好是建立在琴棋书画篮足邮股都晓得那么一两点，尤其是我奔腾不息的笔记本主机，当记者久了自然有时难免泉涌出几句“子夜的维纳斯还没洗脚”之类耸人字句见诸报刊，还有一次，领导有件鸡毛蒜皮之事被我夸张渲染、整版追踪报道刊登于某权威报纸，领导笑不拢嘴地拍着我的肩，亲自说了三个好好好。
于是，我就成了好人。
好人的好处自然枚不胜举，奖金津贴提拔自是不必说，连个人单身问题也深受无微不至的关怀。可是，我这好人却受尽了邹曼极不公正、极不客观的对待，以至于我俩半年多来辛辛苦苦才培养起来的兄妹过渡情谊毁于一旦。
我被评为好人以后，邹曼冷冷的眼神和怪怪的语言让我芒刺在背，委屈犹如哑巴吃黄连，最终北方男人特有的自尊恼羞成怒，我成了第一个最有希望靠近，却也第一个偃旗息鼓的断肠人。
黄了！那天我当着众哥们的面咬牙说，井水不犯河水，黄了。
于是争邹曼和我又倒退回客客气气普普通通的同事关系。
吴铭的求助让我感到生活一个黑社会。
捎句话就捎句话！其实，有什么大不了呢？
第二天上班，我硬着头皮，替吴铭给邹曼说，吴铭平安夜想约她出去玩。还杜撰一句，这说有车，兜风很舒服，车里很舒服，车里很宽敞，有情调……
哎，越说越恶心。我心里骂。
我也不知是骂吴铭呢还是骂自己。这小子为什么不自己来约邹曼呢？我估计这家伙是想知道却又怕在那位美丽的石头面前下不来台丢了面子，关键是，再没了退路。
谁知，邹曼没了以住的那种不屑一顾的神气，她听到吴铭的邀请，欢喜的脸都红了！我心酸得发苦，再说不上几个字，就以采访为借口，匆匆地带着逞强的微笑夺门而逃。
一刹那，我仿佛一棵逃跑的树。我终于理解了爱情备胎的定义。我原来就是个不曾使用的过期备胎……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顺乱七八糟的思绪，突然想到一个绝妙主意：双面无间道，终极卧底战。这个主意的前提是――因为吴铭这几年当兵去了，对长大以后的邹曼八成不是太了解，因为吴铭看起来很痴情，而美国佬调查得出：99.99％的男人在痴情时，智商还不到平日里的1/4……
于是，我对邹曼开始表现出了一个同事般的热情和关怀。
我对邹曼说，我和吴铭那小子可是铁了，他啥事不找别人说，可就爱找我吹一吹。哎，听说他为追你还拉了个泡妞军师呢。
邹曼笑，露出好看的小虎牙，说，谁嘛？
于是我天花乱坠，口水足以砸死一群鲨鱼——
什么？是大头？那个花花公子？邹曼的憎恶神情让我惬意无比。
对，就是咱们圈子里那个大头，这个同行败类，上个月还欲非礼初面网友差点成被告——可他不知咋地成了吴铭的智囊。我严肃地说，你保证不出卖我，我就给你当卧底。
邹曼挺紧张，使劲点头。
我暗无天日自快意，顿了顿，说，其实吴铭这小子心眼挺好，就是实了点，耳根子软了些，没准他敢把大头的泡妞绝招学以致用。我不得不帮你，谁叫我的美女同事面临的是一个情盲和一位高深莫测的花花公子啊……我一边慷慨陈辞，一边想大头这次可真比窦娥还冤，当了替罪羊，还要下油锅。
吴铭对我的捎话的丰功伟绩万分感激，对我备加信赖。
大概缘于邹曼和我同事一年有余的缘故，他几乎天天下班后就来我家，找我咨询邹曼动态——再次成为卧底，也在我计划之中。
我告诉吴铭平安夜前这个浪漫前奏的奇日妙用，显得情场经验三斗八车；我帮他搞到邹曼的值班日程表，原他制定闪电作战三步走，帮他分析生米做成熟饭变成回锅肉的递进公式……
掉进爱河的吴铭，果然智商速减，对我言的计从。我说邹曼最喜欢黑色皮衣，而且是越贵越好，我说邹曼喜欢红色玫瑰，最喜欢吃酸辣零食，尤其是你吴铭同志痴心忠胆送给她的等等等等等等。
当然，事实上这些是邹曼最憎恶的。
我怂恿吴铭勇敢当如苍蝇飞蛾，去抓其手，搂其腰，或干脆冠冕堂皇地带她去看电影，然后自然而然大鹏展翅，老鹰捉小鸡好事少磨，或者请她吃火锅干啤掺白酒，因为醉酒的邹曼将如何如何云云……
总之， 我怂恿吴铭用尽了邹曼最憎恶的恶心手段，却每每授计后必对吴铭信誓旦旦曰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追妞就要胆大心细脸皮厚，说反正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兄弟我可是尽心尽力尽仁尽义关键还是看你的确良一颗爱心到底是鲜红还是大红……泡妞无间道高潮迭起，我这阴谋家的目的，无非是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沾边。
一个人运气来了，关上窗都挡不住。
不消说，邹曼对我的及时提醒感激万分，对我的固执偏见日益减少。我当然也不失良机尽献殷勤，而对吴铭和他所谓的流氓军师进行奋斗目标愤慨的揭露和尖锐的抨击……
大结局呈现于一个星期后。
时间之短卧底之顺效果之著令我瞠目结舌。
那日，吴铭提着两瓶二锅头来找我，憔悴不堪宣布败退，我陪他捶胸顿足，骂上帝没长眼，说吴铭你可要化悲痛为力量天涯何处无芳草又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还是忘了那块冰冷木头吧……于是吴铭醉酒挥泪斩情丝，还嚷嚷着什么要为纪念初次失恋去解放碑裸奔。
他伤心欲绝的样子吓得我心肝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人在情场，身不由己！我一边努力宽恕自己，一边想这吴铭真是蠢得可以，愣是没发现我那么多一想就穿的无间计……吴铭失恋醉酒后的第六个夜，邹曼和我死灰复燃，如同“神五”，成功发射。
我说，曼，可以亲你吗，这一生？
邹曼嘻嘻笑，说，那你告诉我你这一生最大的秘密就行……哪能怕是犯罪，我都会原谅，但必须是最大的，最真的。
我沉默半晌，才艰难地说，曼，我我，我才是昊铭那个流氓军师……大头，他是无辜的……
邹曼愣了。
但我清晰地看到，有一大颗泪划进了她的嘴角。
我吓傻了，一把紧紧搂过她，大声喊，曼！曼？原谅我啊！啊？
邹曼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右腮上夸张地吻了数十下，然后用一种快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我耳边说：
吴铭是我同父异母的哥——你这蠢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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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2-27 16:18:09
发表于 2004-3-4 15:22: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