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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前犹想坠楼人
君行采采莫相忘之弄玉篇。
我这一颗心里，你放首位。
倘若我是樱宁，那么你可是弄玉。我既愿让你是弄玉，也不愿你是弄玉。
如果爱你是有罪的，那么这罪名由我背负。
-----------题记
1
莘弄玉认识许樱宁时，在读一本题目叫在一起的书。这本书前前后后读了两个星期。放下书的五秒钟内，弄玉已在网上。
一边挂在网络上，一边随意的翻看着各类的小说。一些人隐晦，而另外一些人张扬。
琳琅满目的廉价故事，那正是弄玉需要的，她要去找，就是翻遍所有的bbs也要找到，她竟然相信书里提到的绝对之爱。
也许，仅仅是这个名词，让弄玉欢喜。
绝对之爱，它可以超越一切而存在。超越你的身体，你的心理，你的年龄，时间，地理，包括宇宙。
只以绝对的形状出现。
万般欢喜俱成灰。
直到后来，弄玉才彻底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2
樱宁终于是拖着身体回到了家乡。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背包一扔，一头扎下去，就睡了三天三夜。一个梦境接涌一个梦境。翻来覆去都是那红衣女子盈盈在笑。
弄玉是经久不散的。
醒来后，看到放在床边的一杯水。昂起头，一股脑的喝完。又躺下来，扯一床薄毯盖在身上。慢腾腾的摸出一支烟，点燃，看着蓝色的烟雾上升。
爬起来，随手打开电脑，搜索着之前的聊天记录。
时间隔得太久了。电脑已经自动把所有的归成零。什么都没有了，似乎也什么都没有存在过。过去的一切。
樱宁脸上淡淡的惆怅。
独身去西藏时，一双眼睛一直酸痛无比，好象要从脸上掉下来。好几次，樱宁突然低头，眼泪就掉在手心里。
为什么要开始这场旅行。是心底明明知道，不可能忘记她，却又必须挥剑斩情丝。
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仍然不甘心。期许着上帝能够给一个完美的解答。
解答却是，自己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带一个已经濒临透支的身体，一双已经要瞎的眼睛回来了。以及对她源源不断的思念。
在玛布日山上，樱宁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窒息。她把手放在喉咙上，发出一阵动物般的呜咽。一下子跌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就这样，想起自己之前的幻觉。那个以为自己在水里被咽死的幻觉，原来不是。原来，自己是要在这高原上被少得可怜的空气被憋死。
她抬起眼看远处的雪山，布达拉宫宫顶上的金瓦，还有周围喧闹的人声，正以光的速度远离她。太快了。
如果在那个时刻就死那么的好，可惜命运偏偏让她看净山穷水尽。
3
梁楚生是在学校里遇到樱宁的。实际上，他也只能在学校里，才有邂逅她的可能。要么，就在公墓里。
他会看到一个黑衣女孩子，靠在谁的墓碑上漫不经心的抽着烟。
在这个城市里，樱宁只去两个地方。以前的学校和公墓。她的活动范围很窄。从西藏回来后，她几乎不和人接触。
走进复读生区，然后缓缓的走上4楼。轻车熟路，她已经气喘吁吁。把身体靠在栏杆上，这个学校，对她来说，爱情从来没有萌发过。真好。
她拿出一支烟，一个老师走过来，制止了她，把她大声训斥了一顿。
她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听不见在说什么。于是，转身就下了楼。烟也被掷到地上。
她穿进树丛里，点起一支烟。害怕又出现一个人，告诉她学校不许抽烟。
一个人走近她，这个人就是楚生。他大汗涔涔的穿着球衣站在她面前。这一刻，樱宁看他的目光透着泠泠。
他对于自己的行为不知所措，你不是学生吧。
不是学生，她递给他一支烟，学生一般都不敢在校园里抽烟的。
他把烟叼在嘴间，是坚硬的555。女孩子应该抽圣罗兰那样温和的香烟。
她给他点火。
可是，她看他，不容他目光有躲闪，我抽的第一支烟就是555。我相信，人生其实是一个美满的圆圈，起点也是终点。
是楚生那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让樱宁毫不犹豫的俯身上去。
4
也许，上帝让她活着，只是为了经过梁楚生。
5
樱宁在帖子里写道，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他人的深情对我来说，都是累赘。
在显视器的反光里，诡异的，弄玉竟然看到一个微微扬起的嘴角，是一个得意非凡但无声无息的笑容，稍纵即逝。
那一刻弄玉心里有了樱宁模糊的影子。
她们迟早会在一起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6
我不能想象出你30岁的模样。但是，我想陪你到30岁。
7
弄玉认识楚生是在一个大型的酒会上。弄玉一贯穿红，高跟凉鞋上配奥地利水钻，笑容可掬的站在男友旁边。
楚生从她身边经过，樱宁的气息扑鼻而来。弄玉感觉到眩晕。
和樱宁断了消息己有五年，却从他身体里闻到樱宁的气息。和樱宁断了消息己有五年。
却在一个陌生的不相干的人身上，再次感觉到了樱宁的存在。同样的那个笑容，诡异的，扬起嘴角，瞳人却不动。
樱宁喜喝冰水，楚生指尖冰凉。樱宁惯用一个牌子的香水，楚生身上暗香浮动。
8
在那段时间里，樱宁颇喜欢一个人坐在窗户前。窗外是高过屋顶的树，有些小鸟会在上面造窝。寂静中间，听得无数声音。
右手夹着烟，突然之间，她就把手腕抬高，亲自己手腕上的痕迹。然后感觉到自己笑开了。
手腕上残留着妖娆的香水味，还有那个晚上弄玉亲吻那里留下的痕迹。永远都不能忘记。
先是一种潮湿的花香，过了几秒钟，另外一种清冽的味道也萌发出来，随之充斥了整个嗅觉。过不了多少时间，回归一种懒洋洋的甜美。
就是这样的一种混合味道，让樱宁买了这种不知名的香水，买了很久。
9
子期今已没，谁听断肠声。
花有再容时，人无重见期。
10
樱宁笑言，弄玉是空姐出身。她只得以不变以万变的弄玉。
樱宁喜欢把弄玉的头发揉乱，一遍一遍的说，我漂亮的小东西。我漂亮的小东西。
直到弄玉忍不住跳起来，反手去抓樱宁的头发。
两个人笑着，打成一团。
11
她们的第一次见面，完全毫无预兆。
前一分钟，樱宁还在网上和朋友调笑着，丝毫不觉爱情已经袭来。然后弄玉的头像亮起来。场景已经搭好，音乐响起，只待舞者。
两个人都用相同的梳着紫辫子女孩的头像。
不知道为什么，樱宁一反常态，于之说话，语气暧昧挑逗，处处让弄玉做出决定。这不是，在一个平常日子里，漫不经心的樱宁。
弄玉听到自己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她笑的特别多。
关系在一个晚上，就定了下来。她们说，一 ，二，三，同时下网睡觉。
樱宁和弄玉聊到天亮，那些话题至今是个秘密。
音箱里持续着放着王菲和窦唯的童。你是我的依赖。你是天的安排。你来填补空白。你说来就来。你不能去学坏。你可以不太乖。
抽了无数的烟，喝了无数的冰水。和弄玉说再见的时候，樱宁感觉到胃疼的厉害。一下一下的，抽搐的疼。
她关上灯，然后点起一支烟。樱宁很喜欢躲在黑暗中，一个人抽烟。用长长的火柴，点燃。然后有规律的感觉着自己的一张脸，忽明忽暗。
好象有谁的手轻轻覆盖在她的脸上。
喜欢那个样子，然后蒙上头，去睡觉。
起来的时候，樱宁套一件黑色衣服去洗手间。看到自己的一双疲倦的眼睛。她每天都在哭泣着，提醒着樱宁要休息了。
可是，为什么一直停止不下了。
是找不到人来让自己休止。还是，已经不能停止了。
不知道，弄玉是否能让她安心的停下来。
谁都不知道，谁都不可预言未来。
樱宁的眼角长出了细微的皱纹。樱宁不可抑制的迅速的衰老着。下
12
我怕我越爱你，越爱你不起。
13
弄玉是个细腰，走路时不可以不摇晃身体。
弄玉爱吃冷激淋，常常夜里躺在床上吃到浑身冰凉。吃完后摸着鼓出一块的肚皮，弄玉会高兴的笑出声来。
弄玉偶尔也抽烟，抽别人落在家里的烟， 弄玉不挑， 碰到什么牌子抽什么。
弄玉从不买烟，只花钱买火机，当那些细长的小东西跳跃出蓝色火焰时，弄玉以为是最好看的舞蹈。弄玉嗜火，就象樱宁嗜血。
弄玉喜欢用笔说话，和樱宁一样， 不怕麻烦地打字。弄玉以文字辩别同类，只和同类人说话。就象秦幼公的小女儿，用笙择婿。
弄玉朋友很多，却都不交心。弄玉喜欢一个人呆在睡房里，房门总是关着。不喜欢别人进去。里面其实只有一张床，弄玉只在里面发呆， 但不想让别人知道， 不为什么。
朋友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第一眼看到樱宁的名字，弄玉就知道她为什么叫弄玉， 天蝎为什么要配双鱼。这个黑衣女子，对别人来说，樱宁就是樱宁。
樱宁只是一个在日光之下，眼睛疲惫，面容憔悴，散发着散漫气息的女子。看过去，她只是一只累了的猫，更多的时间在梳理自己的毛。
弄玉很想和樱宁坐在夏天的阳台上，腿跷着高高的，穿着露趾的鞋子，指甲娇艳欲滴。樱宁语速快，而弄玉则慢条斯理。其实弄玉有很多话想对樱宁说，只是弄玉没有想好从哪开始。
从哪里说起好呢。
恨不得就这样坐着，说上一辈子。
14
离开这个人，在时间里发酵的先是容颜，然后是声音，接着是气息，最后才是温度。
15
彼此的逐渐冷淡，是不可制止的。天蝎和双鱼一样，不能容忍爱情的丝毫退潮。
她们先一步，看到了，却没有谁先启唇。她们依然在一起，十指交错，出入双双。不明真相的朋友仍然连声羡慕着她们，这一对到地老天荒。
她们一起去酒吧里喝酒，和朋友们聊天。樱宁牢牢的锁住弄玉，即便和朋友说着话，也时不时的回头凝望着她，眼色里有温情，又带点嘲弄。
她把手放在弄玉的腰部，怜爱的帮她挡下了举杯向前的酒。
樱宁有一双不怎么安分守己的眼睛，目光时刻如猫般的流离着，有着对未知的悯悯的威胁。但是，现在锁定下来，看过去有些感伤。
许久，樱宁摸出一盒烟，随手抽出一支来。弄玉给她点火，却吃惊的发现，并不是一贯的555。红色的烟盒上，展开一把扇。是福建厦门的沉香。
弄玉不动声色的把眼睛低下。
弄玉所认识的那个樱宁，只是一个抽着555，穿黑色衣服的女子。不是面前的这个。
是她的爱情，困住了樱宁吗？
16
在辗转那么多人后，樱宁终于想起，自己应有的结局，要么自杀，要么他杀。
17
楚生带着弄玉去看苏州河。买的是卧铺票。弄玉睡在中铺。窗户外，一片急速变幻的景色中，弄玉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为什么，此情此景，竟如那年，相约去冬天的海南一样呢。
楚生拉着弄玉的手带她走。在湍急的河水上，弄玉看到闪烁的阳光。她记得樱宁最怕阳光，要她袒露在阳光下，需要付出尚多勇气。
楚生面色苍白，神情阴郁，不停念着，要是我能冲上去拉住她，也许就不会发生。
弄玉坐在樱宁坠落的栏杆上，双脚悬空，微微晃动。她是真的从这个地方跳下去的吗？
弄玉闭上眼睛，感觉到樱宁，在她的面前，展开一个无邪的笑容。她仿佛在说话，小傻瓜，你知道我的。
只一秒种，弄玉突然笑出声来，她想起那天夜里和樱宁谈话的。只有一种死法樱宁万万不会选择，那就是跳河，因为她是个游泳的好手。
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他人的深情对我来说，都是累赘。在他人的爱情面前，樱宁再次选择逃避。可怜的只有楚生，仍然想不明白。
弄玉立刻奔回家，启动电脑，滑动鼠标，输入封闭了五年的密码，那个梳了小辫的小小头像剧烈地晃动着，窗口打开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好啊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18
幻觉太可怕。所以不得不学会了游泳。
19
那一个晚上，在三亚税务大楼上8810房间里。
樱宁把弄玉的头揉进怀里，给她讲以前的故事。弄玉喜欢樱宁右手手腕上的划痕，那是个交插的十字，那段粉色的皮肤蔷薇一样盛开，记录少女成长的迷惑。
不知道过了多久，弄玉沉沉的睡去。突然之间被惊醒，好象樱宁离开她了。
她去摸身边，空空如也。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起来。
她睁大眼睛四下寻找，看到一朵橙红色的花。花开立时即谢。樱宁把窗户打开，坐在窗口上抽着烟。
弄玉是第一次看到，樱宁在黑暗中抽烟的情景。虽然，事前，她一直都知道。那张看过去，一直温和的脸，放出异样的神采来。黑暗中脸色不可测。
樱宁一步一步走近她。她跪坐在地毯上，眼睛看着弄玉的眼睛。弄玉就知道了，樱宁是很爱她的。她看她，她回望她。她的眼睛里有她。
她伸手去抚摩着弄玉的头发。弄玉的心，就痛了起来。
她轻声说，弄玉，我一直都想记住你。可是始终不得其法。我是这么的爱你，有什么方法挽留住你和你的记忆。
弄玉心侧然。
她掏出一个刀片，递到她手里，对准最薄弱的肌肤切下去。刀片比你想象中更锋利。如果割至动脉，我也无悔。
她凑近她耳朵说话，弄玉，你爱我多深，就割我多深。
弄玉手指发抖。她丢了刀片，一把抱住樱宁，眼泪簌簌的掉下来，樱宁，你这又是何苦。
樱宁眼中也有泪，我们都知道爱情会结束。我们都没有办法。
那一刻，在弄玉和樱宁崩溃时，三亚，这个海边城市还在沉睡中。
20
爱情是带刺的玫瑰花。
21
我知道，总会有谁离开谁。只是，让他们离开时，要留点什么给我。
我到老了，也不会孤独。
22
樱宁背着弄玉去纹了一只蝴蝶在背上。你终究是不肯动手，我只得请别人帮忙。这个纹身伴我一辈子，你也同样。
是巴西蝴蝶。蓝色的翅膀在夜里会发光。翅膀向上扬起展开，周围花边色彩斑斓，覆盖在大片的肌肤上，说不出的诡谲，让人暗生恐惧。
宛如爱情本质。
23
弄玉效仿，同样位置，同样一只蝴蝶。7天后，离开樱宁。在她们最爱对方的时候，选择了告别。只是，在这5年中，都无时无刻的不想念着对方。
樱宁去了西藏，回到家乡后，遇到楚生。同年，她从苏州河上一跃而下。5年后，弄玉再次的遇到樱宁。
正如她们的第一次交往一样，也始于网络。
24
好啊你，让我等了这么久。
sorry啊。
不用说抱歉，你先想想怎么赔我等你的时间，我的精神损失费，还有我的这颗心快风化的心。
这样啊，我用我下半生赔你如何？
看在我还爱你的份上，算便宜你了。签一张后50年的相伴条约吧。我这就发fax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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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5 23:5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