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人生

小飞侠

今天外面起雾了，整整一天，不肯散去，看得人莫名地惊慌，害怕里面藏着不能预见的伤害。我坐在公司的转椅上，捧着一杯咖啡，我的目光迷离起来，交织成错乱的藤蔓，在雾里伸展着、扭曲和蔓延着。我想我是企图看见什么，然后缠绕着，把自己没有着落的心依附上去。我也曾这样看着你，可你扭开了头，你不敢看我的眼睛了。 互换位置，我也逃开自己，何况是你。 昨日在回家的路上，看见一场车祸。我要是走了，谁来告诉你？你知道的，我不是害怕离去，我是害怕彼此不能在相同的阳光里，哪怕再无音讯。我说过的，真的要走了，一定要握着对方的手，那条路，拚了命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走过去。你答应了我的。我知道，你答应了我的事，再也做不到了。可我总还抱着无谓的希望，希望在看不见的将来，你能把一片雪花放在我的掌心。 你说，你自觉不会是长命的人了。我说我和你一起去。你说要是你去的不是天堂，你去的是地狱呢？我想即使是地狱也是好的，只要有你在身旁。只是，不要再推开我了。我想，鬼也是会疼痛的吧，鬼也是会忧郁的吧，鬼的眼睛里，也一样会流一种叫眼泪的东西吧。可你还是会推开我的，对不对？只是一个眼神，都让你承受不了，何况眼里还有泪。 你要是走了，谁来告诉我？ 也许只有今生，没有来世了。我不能奢望在轮回的时候寻找今生的印记，什么都会枯萎。在梦里我又一次飞了起来，我想那不是我，那是我的魂魄。我伏在你的床边，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塞在你的手心里，我看着你，没有声音地和你说一夜的话，天亮的时候我就走，就象我们分离的时候一样。只是，你为什么那么的冰凉？让我无助地心疼。 那么多年了，换了多少人和事，可是那个梦，一直相随，不离不弃。我总是在两座山之间不停地飞，我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下面汹涌澎湃，我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总是在坠落下去之前就惊醒，在黑暗里没有力气地喘着。原来生命的种种，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在梦里张显了答案，只是我们不知。就好象你曾经的梦：我在站你面前，你抻出手，可你拉不住我。 我想不明白，我以为时间嵌在了琥珀里，只是看着的瞬间的美丽，再也迈不动步子。可是日子，还是一天一天过去了。 昨夜朋友打电话来，说很久没见我了，问什么时候一起去喝茶。我歪着脖子夹着电话，一边修手指甲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好啊，月底吧！”对方突然在那一头狂叫起来：“大小姐啊今天已经三十一号啦！你是不是要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等你？”只是一眨眼，就模糊了，原来眼泪可以迅速得那么没有道理。 多久没试过在天还亮着的时候回家了？不记得了。为了贷款的事为了商标的事为了新项目合作的事，天天加班到夜里十点。我没有说过为难的话。老总也陪着一起忙，叫人送盒饭上来，我听见他的手机响个不停，很多应酬都推掉了。那些盒饭，我永远都吃不完。我吃得很少，惭愧得抬不起头来。一看到它们，我的胃就条件反射地抽搐和疼痛着。想起那时我逃去北京，什么理由都没有，丢下一张字条就走了。一个星期后回来，没有人叫我滚蛋。同事问我：“你的病好了？”他帮我掩饰了，没有责怪我半句。为着这个，我透支着自己，没有半句怨言。我欠了他的情，这样的日子不多了，我想我是还不清了。 没有时间看落花流水看浮云飞絮，我把仅剩的时间给了蹲在角落里数伤痕的那个女子。 她总也数不清楚，她真笨，不知道每数一次，伤痕就会多一条。她只是愈加地纤细了，连呼吸都变得好象丝一样，有一些东西从她生命里剥落开来，静静离她远去，所以她轻了。再轻一点吧，她想，再轻一点，我就能飞起来了。 在城市的废气里，没有什么能留住我的眼睛。我在红灯的时候前行，在绿灯的时候放慢速度。等我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就会流泪。我想我的灵魂是走了，她不堪忍受我日复一日的折磨，终于离我而去了。我想她在很高很远的地方。有的时候，在很深的夜里，她会回来看我，我细细抚摸着她，我们相拥在一起，我们互相怜惜着，我们在黑暗里没有声音地痛哭。十一月的天了，夜里冰凉如水。在这个不属于我的城市里，空气里飘荡着暧昧的寂寞的味道，没有什么是安静的，除了眼泪。 我又开始无休止的头疼了。你说你和老天祈祷，你说不要再让你的小丫头头疼了。后来就真的很长时间都不疼了，任凭我怎么熬夜，我的心舞动在秋冬的阳光里，不肯停顿却也不知疲惫！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疼痛又回来了，没完没了，不依不饶？在你心里离开我的时候，在我还不知道的时候，老天怜悯我，偷偷地暗示我了。我说过我是敏感的，我是细腻的，在你还没告诉我的时候，我的头就开始痛了。只是你欺骗着我，然后我欺骗自己。再多的眼泪也抵不过你的一句承诺，直到你说，你说让我照顾好自己。我听见撕裂的声音，什么东西，流了一身？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我换了一种止痛药，我吃乐松，百服宁和必理痛都已经不起作用了。任凭什么，习惯了，就没有感觉了。药是这样，爱情是这样，痛苦也是这样。我们都换了，你换了爱情，我换了止痛药。原来什么都会过期，连祈祷也会过期。 和朋友去逛街，她拉我去唱片店里淘CD，我站在门口，迈不开脚步，在眼泪流下来之前找了个理由，然后逃之夭夭。我听见那间唱片店里在放一首歌，我把它送给你的那首，连同1844个汉字。1844，你告诉我的，你说你是一个字一个字数出来的。那些歌词，不依不饶地在背后追上来，我这才发现，有些感情，也许在开始的时候就预埋了结局，任凭我们怎么努力。 我们转啊转啊，陶醉在彼此的舞步里。你悄然松开手，我闭上心里的眼睛。我不停地跳不停地跳，我失去重心了可我还在用脚尖敲打着地面，我知道我会摔得很痛可我没有办法我停不下来了！那么大的舞台，你丢下我一个人，等幕落，等灯熄。 你问我有没有放纵自己，只这一句话，你便伤了我了。我怎么会？我怎么会？？我为你守着的，一直都是。你轻视了我，可我不曾轻视自己。寂寞的时候，我亲吻自己，只是我，只是自己。 我们都触摸到了对方的灵魂，我们在交会的瞬间，感受到了相同的幸福的颤栗。我们纠缠在一起，我们的思想我们的灵魂我们的身体我们曾经的爱情。 有些人，对着一生一世，可他始终站在心的外面。有些人，一生一世也见不到了，可他在你心里最深的地方生了根，怎么也割不断。 我曾叫过“烟花”，我不该起那个名字，怎么只那两个字，便预演了过程和结局？ 有的时候，生活和我们想象的，背道而驰。我想，这一生，这一生我不会再挽留什么了。朝夕之间，原来已经可以天上人间。没有什么留得住的。 我不能原谅，我怎能原谅？

娓娓

我只吃去痛片，也叫索密痛，最早的一种止痛片，习惯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