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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星光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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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21 18:25: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回平南前,袂裙给英雪打了个电话,有个美女来渡假,要不要扫榻欢迎?那端顿了两秒,辨识出袂裙,笑道,何止,简直要把老公拿出来与你分享。   兔子尚且不吃窝边草,何况我这识书达理的。   调笑了几句,英雪问袂裙几时回来。   后天。   好,我收拾房间,到时叫米东去接你。   千万别,我不想坐米东那辆破车,袂裙说。   只有奔驰才勉强配得上你呢,那在车站铺红地毯,再设个仪仗队?英雪讽刺她。   悍妇,可怜程国春落入你的魔爪。   嗯,程国春正盼你救他于水深火热中,你这次回来记得行侠仗义,英雪笑。   挂断电话,袂裙从一大堆化妆品中找出捏烂了的烟盒,但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赤脚跑进厨房,拧开煤气阀门,打开开关,把烟身略微凑向那团青幽幽的火苗。她的厨房基本荒废,而煤气的最大的用途就是点烟。   这是周袂裙四年来第一次回平南,其间就算是程国春与英雪结婚,她也是礼到人未到。袂裙的父亲也搬至云州,平南只有几个不着边际的远亲,即使在大街上遇见,也要打量一番才敢相认。   袂裙与父亲关系平平,一年中最多见四五次。每次对于父亲来说都是一个节日,从头到脚仔细收拾后,早早的坐在酒楼里等她。袂裙通常都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父亲抢着买单,她明白应该由自己付帐,可就是不愿与父亲有太多的对白。   父亲住在云州的老城区,和一个女人,开了家烟杂店。袂裙去过一次,那女人长相单薄,颇有些风韵,趴在柜台上,听收音机里的黄梅戏,嘴里轻轻的哼唱着,烟杂店里光线黯淡,周围都是瓶瓶罐罐,还有成箱的货物重重堆积。                     到了平南,刚下车就看到了米东。他穿着白色的背心,腰间系了根皮带,下身是条西装短裤。袂裙上前,捶了下米东的胸,米东,几年不见你结实多了。米东接过袂裙手中的行李,很老实的夸她,校花,你更漂亮了。   整容的,袂裙拿下墨镜,指了指鼻子,一千块。   米东瞪大了眼睛。   讨老婆了吧,米东,袂裙坐上那辆破卡车,懒洋洋的说。   讨谁?米东竟然反问她。   袂裙笑着说,就没你看得上的?   米东傻笑,继续专心致志的开车。袂裙倚着车窗朝外看,平南,她所熟悉的地方忽然一下子变小了,狭了,短了,挤了,矮了。这里有她整整十八年的回忆,她曾经生活的点点滴滴。袂裙叹了口气,她是不喜欢旧地重游的,步入过去,会因为物是人非,心生呛然。可是她到底想回平南看看,总有一些事情,要亲眼看到才死心。她觉得,这次回来就是特意挨这一刀的疼痛。   程国春和英雪站在路口等着,袂裙朝他们摆手示意。英雪剪了短发,比以前胖了许多,而程国春还是戴着眼镜,高高瘦瘦,不辜负读书时“旗杆”的绰号。   袂裙,过得好吗?程国春微笑着问候她。   还好,就是嫁不掉。   喂,别一见面就诉苦,拿出点衣锦还乡的样子来,英雪拍拍袂裙的胳膊,两人拥抱了一下。   好吧,先给我接风洗尘,回头我酒足饭饱,再和你们痛陈革命家史。   英雪拉过她,低声问,介意我多请个人吗?   是我老相好吗?袂裙眯着眼睛。   要死,几年不见嘴巴这么没遮拦,英雪白了她一眼。   袂裙在洗脸时,听到程国春扬声说,庭易,来了啊。袂裙的心牵绊了一下,低下头去,屏住了呼吸,大半张脸埋在清冷的水里。   走进客厅,看到霍庭易身边站着个长发女子,面容清秀,穿着黑色的及膝裙。心头雪亮,涩涩的笑。   场面有些异样,程国春轻咳了一声,替她们作介绍。   袁念息,一听就是闺秀的名字,受过高等教育,有一份高尚职业,入得厨房,出得厅堂。袂裙挑了下眉毛,挤了丝笑意,却看到袁念息冷淡的眼神,一下子觉得索然。   眼神转到庭易身上,他对她点了点头,袂裙,你好。   这么客套的话,让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回应,只得干巴巴的回了句,你也好。   他们久别重逢,说的第一句对白原来是这样。她曾经无数次设想再度相见时的场景,以前庭易的眼神都有内容,但现在,他看起来平静从容。   席间,袂裙逐一敬酒,一气连喝了五杯。英雪皱着眉头,少喝些,别指望我服侍你。   袂裙拍拍程国春的肩膀说,你老婆不够三从四德呢,程国春,你喝醉时有没有被她拎桶冷水浇醒过?   程国春笑,我们家实行计划经济,我的酒量都由老婆控制。袂裙啧啧有声,转过头对米东说,看看程国春这活标本,米东,你挑老婆时要小心谨慎啊。   米东憨厚的咧开嘴笑。                     饭后大家打麻将,霍庭易坐在袂裙下手,袁念息坐在他身边,正好将他们俩隔开。袂裙是麻将高手,因为赌注太小,索性乱打一气,常常明目张胆的出一些好牌给庭易,英雪拿眼睛睨她。   袂裙一边抽烟,一边把牌往外扔,庭易默不作声的想要摸牌,袁念息提醒他吃牌。庭易略窘,手改了个方向,吃进了袂裙的牌。   米东和程国春也不抗议,陪着袂裙一起输钱给庭易。一晚上庭易赢了两百多块,他知道胜之不武,说什么也不肯拿,到了十点多,和袁念息一同走了。   袂裙知道自己喂牌太过放肆,显得轻佻,庭易想视而不见,忽略过去,而身边的袁念息却若无其事的接招。袂裙一闭眼,袁念息那张不动声色的脸便晃动在眼前,细致,沉静,内敛。   这些年来她一直猜想庭易身边有了怎样的女人,没有一张是这样的面容,她最怕这种看不出深浅的女子,施出的力道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被吞噬。自己在明,她在暗,出的招一一落入她的意料,痛楚,结结实实撞回了心口。   英雪家的客房朝南,晚上,袂裙点了支烟,站在窗前,俯看小小的平南。四楼已经是平南最高的楼层,整个平南都没有电梯。夜晚静谧,只在寥寥几盏灯光勉力挣扎,早早的进入了夜的沉寂,心平气和的各自睡去。   在平南的夜空,有星光懵懂,使平南就像一场温柔的酣梦。袂裙仰起头,有刹那的恍惚,恍惚自己的存在与改变。   她留恋这个玲珑的小镇,记忆中,平南一直阴雨绵绵,仿似长满了青苔,蔓延着一个又一个故事。袂裙没有撑伞的习惯,常常一身湿漉漉的回家,那时她有个温暖的家。                     第二天袂裙起床时,英雪已经在张罗午饭,她看着睡眼惺忪的袂裙,开玩笑,时差调过来了?袂裙伸过手去,覆在英雪的额头,你以为自己在哪个国家的唐人区?   她们都曾做过出国梦。高二时某天,英语老师突然宣布这是最后一堂课,因为她很快就要去美国留学。   教室一下子沸腾开来,大家对于出国这个词神往不已,并不清楚到底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眼前温柔的女老师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足够优秀,才可以去。   英雪托着下巴憧憬,袂裙,我也想出国留学。   别做太远的梦,小心留级,袂裙笑着。   你不想吗?   想,袂裙犹豫了一下,不过我更喜欢英国。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去英国,我去法国。两人大笑起来。   这注定是一个玩笑,一年后袂裙家生变故,不得不中断了自己的人生,更也许,她的人生就应该急峰直下。而英雪,本来就是平和甚至平淡的女子,各方面都不过是中人之资,出人头地对她来说太吃力。她高考落榜后,进了平南卫生院做后勤工作。   九九年她与程国春结婚了,程国春自己开了家工厂,做草席生意,虽然没有暴发,生活倒也朝着富足的方向发展。   十五岁时,程国春拿了封信给英雪,期期艾艾半天,请她转交给袂裙。英雪犹豫着接过来,等程国春走后,她一个人坐在操场边的秋千上,慢慢拆开了信,一字一句往下读。落日余晖,微风轻拂,英雪一边晃着秋千,一边撕掉了程国春的信,满地都是破碎的纸屑,辨不清原来的秩序。                     霍庭易在一家合资企业做部门经理。没有太大的发展空间,但薪水尚可,于是工作成了鸡肋。他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跟随了袂裙,当时他们僵持在烈日之下,暴晒了整整一小时。她考完最喜欢的语文后,决定放弃接下来的所有科目。他为了逼迫她回心转意,丢下了一句后来终生后悔的话,你不去,我也不去。   他如此爱她,以为凭这样壮烈的语言能感动她,哪知他押错了赌注,袂裙真的铁了心肠,自暴自弃,不惜连累他。   眼看一分一秒从指间滑过,眼看他们被时间远远抛下,眼看命运的大门轰然关上。庭易在三十九度的高温天气里手脚冰冷,死死的看着袂裙,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后来,庭易一直在做这样一个梦,他与袂裙在太湖里划船。忽然,天色大变,风浪掀翻了小船,袂裙不识水性,两手紧紧攥住了他,那种坚决似乎存心要拉一个陪葬。他挣脱不开这水草般窒息的缠绕,觉得两人一寸寸往下沉,然后梦醒了。他被庞大的恐惧所惊,坐起身来深呼吸,抽烟,喝酒,洗冷水澡,确定自己不会再重蹈覆辙。   他没有信心复读,去了一所末流大学,那里白天冷清,晚上却人声鼎沸,收了许多成年人来进修,考证。校门口停满了汽车,摩托车,久而久之,许多卖羊肉串的小贩在这里设摊。庭易在这样一所没有理想的大学里厮混,逐渐摆脱了对初恋的执着,一旦不再眷恋,便明白自己当年一腔盲目不过是作了殉葬。她本来可以安抚他,不使他的人生有缺憾,哪怕只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姿势,可她没有,默认了他的牺牲,虽然这对于她并无实质上的益处。   庭易没法释然,再度见到袂裙,还是闪过一个念头,她欠了他。他认定,即便是自己年少冲动,她也有责任规劝,阻止,挽救。他认为真正的爱是两人同时落水,不识水性的她主动松开他的手。                     庭易在千禧年遇到袁念息,她比他大两岁,父亲是平南的副镇长。老头子常常暗示他,只要入赘袁家,调入政府部门易如反掌。庭易知道在合资企业做事终究不会有出息,他的人生应该另僻蹊径,袁念息是他生命中第二个转折点,所不同的是这个转折点将喜气洋洋。   对于袁念息谈不上如何深爱,她外柔内刚,是一种内敛的犀利,庭易犹豫着是否要和这样心思慎密的女子谈及婚嫁。说到底,还是生怕自己往后的人生削去了大半的自由,成了他人的棋子。   袁念息对他也不温不火,在一边静静的看他如何的欲拒还迎,如何将利弊反复斟酌。   另外也有两个男人在追求她,一个是私营业主,三十出头,头发竟已微秃。一个是父亲的下属,天生是个没有胆色的男人,所以做不到不卑不亢,连笑起来都显得谄媚。   庭易无疑强过他们,至少仪表堂堂,走出去也甚有面子。婚姻且不管内容如何,至少外表一定要美满,否则先招来一片无聊的同情。   念息很笃定,直至周袂裙出现。很久以前就听过他们的旧事,两个优等生一起缺席高考第二场,惊扰了全校,一直以为霍庭易和周袂裙能考出高分,为平南高中争光,哪知出了这样的意外,校长气得心脏病复发,班主任则在办公室里掀桌子。   周袂裙次日便离开平南,据说去了广州。霍庭易心灰意冷,沉默着考了接下来几门,最后勉强考上一所末流大学,很多人都劝他来年再考,但他执意要读,在九月初离开了平南。事隔多年,袁念息目睹他们平淡的重逢,以及袂裙举止间流露的惆怅。   念息一闭眼,就听见死灰之下有挣扎的声响,这令她心慌意乱,没有最后拍板的事,毕竟夜长,梦多。                     袂裙独自在平南小小的商业区里闲逛,她戴了墨镜,在那些花花绿绿的衣物里视线飘忽,艳俗的色彩,落后的款式,劣质的布料,无一不彰显着平南落后的服饰文化。在若干年前,她曾经热爱这个地方,满脸向往,目不转睛,昨日梦里的霓裳,变得滑稽。   袂裙已经从这里走出去,整个人都和环境不合拍。越走越远,却不知自己究竟要去何方。越走越疾,却不停的趔趄。   她回来后,发现已经丢掉了自己的位置,小镇安定,平淡,缓慢,没有声犬色马,比起云州莲花般的盛大,像一株野生的雏菊。   袂裙身上已经打下了城市的铬印,虽然那些繁华不属于她,但她已喜欢,或者习惯。她看平南的眼光已经是局外人的旁观,冷淡,疏离,格格不入。   她的眼神藏于墨镜之后,全身散发着凛冽,孤独的走在街上,并没有重回故地的温暖,有的只是此去经年的感伤。   他们都脚踏实地的活在自己的秩序里,有了一张可以收放自如的关系网,在这块土地上心平气和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她却成了异乡人。连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已被连根拔起,种种往事只能虚无飘渺的浮在回忆里。   袂裙在街尾的店铺里买了盒沙龙,一边走一边抽了起来,路人纷纷侧目,她在惊愕或鄙夷的目光里泰然自若,然后有人认出了她,清清楚楚唤她的名字,袂裙。   袂裙停步,看到一个瘦削的青衣女人,怔忡了片刻,方才想起是谁,顾姨。   顾姨上前几步,上上下下打量袂裙,高了些了,现在在?   云州,袂裙犹豫着是否要取下墨镜,扔掉烟头,以示尊敬。   你父亲还好吧,顾姨似乎并不需要知道答案,径自说下去,你母亲可怜啊,躺在床上无人照应,你那时不在,你父亲又心狠,我们这些邻居真是看不过去。   顾姨还是像以前那样,一张嘴不饶人,乍逢之下便翻出旧帐,当面数落。袂裙回以沉默。   顾姨继续说,你母亲是好人,得那种作孽的病……   顾姨,我还有事,先走了,袂裙不想听别人评判自家的事,顾姨尚有一肚子话没处讲,很不痛快的看着袂裙转身离去。                     一九九六年,周家在平南镇是人们的饭后谈资,周家所有的事就像一幕生动的戏,生旦净末丑一一演遍,然后逐一退场。九九年周秉昌搬离了平南,周家这才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渐渐无人提及,偶尔说起,也不过是翻来覆几个老生常谈的概念,恶夫,病妻,风尘女。   袂裙走后不久,就源源不断的从广州汇来大笔钱款,邮递员总是骑着自行车,一只脚踩在地上,扬声大喊,老周,有汇款,广州。   虽短短几个字,已提供了足够的想像空间,不消多久,平南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十八岁的周袂裙之去向。周秉昌对他人异样的打量毫不在意,他面带微笑的中饱私囊,或赌博,或塞给针织厂的外来妹。   次年,他向单位请了长期病假,彻底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他对自己的妻子漠不关心,请了个老太婆照料她的吃喝拉撒,便觉得自己已经仁致义尽。他并不遵从女儿的意思给妻子最好的治疗,并且在一封封简短的家信中,故意隐瞒妻子的病情。当然,有时也会将妻子病情恶化的真相如实相告,督促女儿加快赚钱的速度,这些全看他当时对钱的需要程度。   他自有一番道理,医院不能确诊病症,何谈对症下药,既然医院都束手无策,必是绝症,那自然不必把钱扔水里,不如安置在家里苟延残喘算了,活得一日算一日,哪里还有什么奢望。   在妻子患病的日子里他一心一意等她死,期盼她咽了这口气,了却他的心事,让他在还没有彻底衰老前寻找第二春。他的妻子是一个生性贤淑的女子,知道自己没有康复的可能,便默默的配合了丈夫的诅咒,勉强拖了两年,在一个秋天的夜晚静悄悄的死去,直至第二天十点半来,来做饭的老太婆发现她尸体冰凉。   半小时后,有人从一个外来妹的床上找到了周秉昌,他一听说老婆死了,立刻提起裤子往回赶,精神抖擞的指挥众人料理丧事,仿佛已经策划良久。几个女人站在远处指指点点,说周秉昌恨不得敲锣打鼓放鞭炮。   接着她们又酝酿出一种言论,说周秉昌是真正的刽子手,如果老婆病发时他在场,定然是有救的,他平日里就断了她的药,不让她冶病,一点点将她拖向死亡,关键时刻非但不见踪影,还睡在别的女人床上,她就算不病死,也活活气死。   周秉昌自己又是有一番解释的,她的病眼见是治不好了,与其活得痛苦,不如解脱的好,我也不忍心她一日日瘦下去,早去早投生,不用捱苦了。   等袂裙赶到家里时,只看到了一只小小的黑盒子,这就是她痛下决心,牺牲自己,换来的结果之一。另一个结果是她的父亲在四十五岁时,变得油头粉面。   许多人附在她的耳边,添油加醋的向她告状,说周秉昌如何虐待她母亲,如何与外来妹厮混,说周秉昌并不给她母亲冶病,中止了一切冶疗,拔掉了唯一生机,全心全意等待她的死。而她两年间寄回来的钱,早已违背了初衷,对她母亲不具任何意义,倘若有意义,也只是加速了她的死亡。   袂裙在头七结束后离开了平南,她没有像别人希望的那样,在披麻戴孝时与父亲反面成仇,也没有厉声追问或追讨钱款。面对自己的父亲,所有的愤怒,都成了无穷无尽的泪水。   如果早知道她的牺牲被践踏成一文不值,甚至被父亲用以讨好别的女人,那她一定不会离开母亲,一定不会在那个盛夏撕心裂肺,亲手埋葬了自己的初恋,也不会南下广州,走上一条不归路。   原来这两年都是一场骗局,她的情绪随父亲信中的只言片语此起彼伏,到头来,却发现那些信只是在榨取她的青春。袂裙跪在母亲的灵位前,木木的将薄薄的冥纸一张张焚化,于瞬间,参透了恩情,眼见一切成灰,一切随风去。                     袂裙没有回广州,留在了离平南不远的云州,有时去大学里补习英文,有时化妆浓烈,出入夜总会,有时买张假文凭,混进写字楼做白领。短短一年,便适应了云州。   周秉昌在平南住得索然无味,又担心袂裙不再管他,便急冲冲的卖掉了房子,也搬到云州,用袂裙过去给他的钱买了间门面房,开了家烟杂店,摆出了要在云州养老的架式。   那个女人也许是平南的外来妹,也许是在云州勾搭上,袂裙没有问,只是想到自己竟然有了后母,凄惶的笑了。   她在心里已经与父亲作了诀别,所以不过问他的事,而周秉昌不知道袂裙的亲情已经油尽灯枯,无以为继。   如果不是2002年三月发生的一件事,袂裙不会重回平南,重回这个被她视作前世的地方。平南的夏天,蝉声一片,郁郁葱葱的树上,常掉下一种色彩斑斓的毛毛虫,平南人叫做“刺毛”,一旦被刺毛沾上,皮肤就会鼓起一片红晕,奇痒难忍。   袂裙曾被刺毛蛰过多次,庭易总是细心的帮她抹上肥皂,只一会,肌肤便清凉的平静下去。   袂裙一直记得庭易的温柔,一直记得,以致于这些年来不曾忘记过他。她当时拖累庭易有一种可耻的满足在内,她决意断送自己,可是空荡荡的未来犹如黑洞,她那样的害怕,便拉了庭易一起往绝望里走。她不愿唤醒他,怕一唤醒,他就不再爱她,宁可他以后恨她,恨,也是从爱化身而来。                     袂裙在平南的几天里,见面最多的反而是米东。米东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开卡车帮人运货。他不像英雪不便请假,也不像程国春那样忙,于是停了几天生意,开着破旧的卡车接袂裙去平南最西面看湖光山色。湖是太湖,山是阳山,多年前,他们一干人曾泛舟太湖,也曾在阳山上偷摘农家火红的杨梅。   2002年夏天的夜空,有云朵,还有久违的星光。米东将卡车停在河边,和袂裙一起走下阶梯式的堤岸。这一段河流曾经发生过多起命案,尸体飘浮在河面,引起惊骇,围观,他们一个个都死因不明,即使尸身被打捞,运走,灵魂也徘徊不去,这波光粼粼的河水,阴暗,厚重,神秘,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袂裙脱下鞋子,放在一边,伸出脚,任河水轻轻拍打,一下一下。小时候庭易常吓唬她,说水底有水鬼,会把人拖下水去。   现在庭易要结婚了,喜贴送到程家,鲜艳的红刺伤了袂裙的眼,她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两个主角的名字,霍庭易,袁念息。他们竟然一刻都等不及了,明知她很快就回云州了,还是把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喜讯呈给她。是报复,还是示威?   他们故意这样做,或者只是她的到来促成了这桩拖沓良久的婚事,是她的出现,使这对各怀心思的恋人走到了一起。   袂裙决定明天就回云州,她不想对他们说任何虚伪的祝福,她的庭易早已不存在了,是她葬送了那个年少轻狂的庭易,使真挚的他初尝生命中的残忍,决裂,与散场。   河水荡漾,双脚有悬浮的感觉,袂裙仰起头,看星光满天,双手撑在地上,对米东说,真像小时候呢。   米东蹲在她边上,抬头往上看,惘然的问,小时候怎么了?   袂裙凝望苍穹,喃喃自语,在这样平静深远的星空下,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米东不知道怎么回答,哦了一声。   许久,袂裙略微低下头,直视前面的阴暗说,我妈妈第一次病发,是春天,她在床上半天不动弹,我走过去,看到她脸上有泪水,然后她说,我不行了。 医生说,这是种怪异的病,查不出原因,也无从根治。他说甚至不能给这病起一个名字。米东,你明白吗,我妈妈得了一种没有名字的病,多么奇怪啊,空白的,荒凉的,孤独的。   袂裙的声音低下去,运河对岸那片已经成为工厂的土地就是她曾经的家园,母亲的灵魂还在那里吧,也许此时正凝视着她。   有船开过,机器轰隆作响,划破了河面的平静。   袂裙没有告诉米东,在2002年三月某夜,她忽然像母亲那样,左半边身体失去了知觉,用右手拔打急救电话,对着电话凄然说,我不行了。   袂裙知道自己被早早的带入了某个漩涡,越陷越深,越陷越无助,未知的恐惧,就像深蓝的星空一样,大片的笼罩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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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1-21 18:27: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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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22 12:03:06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白的可怕!空洞的灵魂?!
热爱生活的人一定忠于户外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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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1-22 14:18:3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一生下来就注定要承受各种各样的苦难,性格因此变得极端变得不再可爱。然,对于爱,会比常人有更多渴望,只是,他们手中的,只有无奈。以至无力,以至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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