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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离开充满绿色的美丽的德令哈，车子很快就驶入了茫茫戈壁滩，一望无际，寸草不生。陪伴着寂寞的青藏公路的，只有一连串的电话线杆。
令人感动的是，偶尔能看到一丛翠绿的骆驼刺，有时甚至可以看到一大丛开着淡紫红色小花的红柳丛，戈壁滩中的生命竟是如此的坚韧，顽强。
黄沙万里，也并非就无物可观。时而可看到冲天旋风，有如一小型的龙卷风；时而还可看海市蜃楼！据言，这一奇观在大海或沙漠中偶而会发生。我长年居于海边，台风见得多，海市蜃楼却从未见过。这次不想可在沙漠中得以一尝夙愿。可惜规模不大，而且多是将不知何处的湖泊投影过来。等车子驶近，奇景也就消失了。
就在这些不断的惊喜中，车子已到达我国最大的盐湖--察尔汗，亦即上市公司“盐湖钾肥”的所在地。据闻此湖的盐储量足够全球人口吃上一万多年，天哪！穿越盐湖的是一条公路桥--万丈盐桥，全长33公里，从路基到路面，全用盐巴筑成，世界之最。路面要是有坑洼，要补也很简单：到湖里舀几瓢子水倒进去，干了也就平了。桥旁有条铁路，路基也是盐，西(宁) --格(尔木)线。我这住海边的人，平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盐，稀奇。
本日终点，号称天下第一城的格尔木沙漠城。城中经常可见背包旅行者，很多自助旅游者在此地结伴租车入藏。到格市时，时候尚早，才6点多，太阳还高挂天上。逛逛市容，在小摊坐下，喝杯啤酒，哇，味道好极了，西凉啤酒，可惜不够冻。坏就坏在这啤酒上了。一路上，导游小姐再三交代：高原地区，少吃肉，别喝酒。原先只是口渴，心想喝几口啤酒也死不了人吧？谁知这一好喝，烤羊肉串也上来了，一不小心，就吃了三十多串，真香，又便宜。羊肉串好吃，啤酒再加，真过瘾。(隆重介绍：烤羊肉串，附送咸茶，特解腻。)酒饱肉足，再买个西瓜回酒店，甜死人了，哈……
半夜，报应来了，上吐下泻，七荤八素，我的妈，真难受。高原空气中含氧量不足，胃肠蠕动减少，消化功能弱，吃进去的东西太多，身体处理不了，就只有往外发送了。
折腾了一宿，天亮了。噢，面无人色，死了一半了。
四
早餐是吃不下了，也不敢吃。吃药！黄莲素，喇叭丸，红景天，葡萄糖，螺旋藻片，西洋参茶，这才是早餐。还特意去买多一卷纸，以防不够用。
上得车来，突然想起，今天的行程要过五道梁，到沱沱河。当地民谣：“五道梁得了病，沱沱河送了命。”我这不是去找死吗？怎么办？死就死吧，人家广告不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吗？走！唉，人家是到了海南岛，才知道身体不好，我怎么是到青藏高原，才发现身体不好呢？邪门。
车驶上了昆仑山脉。巍巍昆仑，从小就烙在我的记忆中。今天，我来了，虽然身体不好，但心情不错。
过昆仑桥，看了奔腾咆啸的昆仑峡谷，来到赤纳台神泉。虽是拉肚子，没胃口，我还是舀了一杯神泉水喝，清洌甘甜，好过数不清的什么山泉、纯净水不知多少倍，不愧“神泉”二字。有缘到此者，千万不可错过。可惜身边没有茶具，不然，当烧一壶神泉水，泡上一壶好茶，想来应是人间极品，绝非城市中茶吧的茶水可同日而语者。连呼可惜而去。
昆仑山口到了，海拔4767米。昆仑山口碑记写得真好：“山祖昆仑，江河源此。古传神居仙游，龙腾鹏举，麒麟献瑞，风云会际。造中华，育万民，越亿万年斯，铸成辉煌。而今山祖河源，人文荟萃，衢通五洲，水连四海。国民熙来攘往，宾朋川流不息。物阜兴邦，景繁怡人。屏格城明珠璀璨，耸高原百端俱兴……”山口伫立杰桑·索南达杰烈士纪念碑。野牦牛队第一任队长，1994年1月18日，他在可可西里太阳湖畔遭侵猎者伏击，中弹殉职，牺牲时仍保持着射击的姿势。一位为了保护野生动物生存的权利而献身的和平时代的英雄，致敬！他光辉而短促的一生，想必大家早有所闻，在此就不赘述了。
在山口还见到一对骑摩托车入藏的情侣，二人由甘肃来，风餐露宿，好浪漫。
穿越白雪皑皑的昆仑，进入可可西里无人区，此地就是索南达杰战斗过的地方。原先这儿有几百万只野生藏羚羊，现在已被偷猎七七八八了。国际市场价格，一张藏羚羊毛皮高达1.5万美元，暴利之下，就有人丧尽天良来杀戮它们。
眼前出现了一座高高的了望塔，这就是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了。没有人的可可西里，艰苦卓绝的生存环境，却活跃着一队保护野生动物的志愿人员--野牦牛队。他们中有藏人，也有汉人，默默地奉献着自己，没有名，没有利，走在街上更没有追星族的青睐，每天都面对着死神的威胁，心中只有一个用鲜血乃至生命捍卫的信念，那就是：为了大地上还能有藏羚羊、野牦牛、藏野驴在自由地奔跑！
然而，野牦牛队申请政府编制，却得不到批复，也基本上没有政府拨款，现如今连生存都成问题。腐败无能的官僚！遭天杀的偷猎者！我们一行团友，心里流着泪，捐钱捐物，然后离开这些外表并非想象中如阿诺·斯瓦辛格般架着墨镜、手提猎枪那样COOL，只是平平凡凡，貌不惊人，却具备伟大人格的环保志士们，悲壮！
过楚马尔河；过红河，河水真是红的；过五道梁，在下冰雹；终点：沱沱河，此处没水没电。水从井里打。光亮嘛，请点蜡烛，只是一点也不浪漫。
沱沱河，长江的源头，海拔近5000米，走路象广东的正常速度时即气喘如牛。当晚住邮电招待所，不敢恭维，只是此地条件均如此，入乡随俗吧。
当夜，许多团友高原反应严重，吐的，头痛的，睡不着的，都有。我不知是否喝了昆仑神泉的缘故，居然一点不良反应都没有，原来还担心在沱沱河送了命，哈，倒精神着呢！
傍晚，沱沱河下冰雹，阴云密布，以为此地天气如此。谁料，半夜起来撒尿，给吓了一跳：满天繁星，银河璀璨。北斗七星一个个跟灯泡似的，又大又亮。细一想，我已有20多年未见过这么清晰的银河了，横亘天际，差点感动得掉眼泪。这么美丽的星空，一是因高原空气稀薄，二是此地没电，夜里一片漆黑，全无干扰。想起了曹操的《观沧海》：“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正合此情此景。不到沱沱河，又怎能得见如斯壮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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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2-5 17:3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