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了毛毛,在这个新年开始的时候,你在哪里?还好吗?
毛毛是我小时候的邻居,从我记事起到小学毕业升初中,我们两家一直门对门挨着。
其实他的小名叫小武,毛毛是他爸爸妈妈叫的,估计是他刚出生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随便给起的。小武,跟那个“一米阳光”里的小武是一样的字,样子么也差不多,高高的个子,晴朗的眼睛,灿烂的笑容,只是我的小武更斯文点。
小武有一个姐姐,叫小斌,我呢就叫她小斌姐,我上小学的第一天就是小斌姐牵着我去的,那时她已经读了五年级,是班长。
小斌姐的成绩一直很好,从小学到中学,也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爸爸妈妈每次在面对着我的成绩单的时候总是很郁闷地自言自语,说你要是象小斌一样懂事就好了。
小斌的确很懂事,那时在我眼里,她已经是一个大姐姐,会做饭蒸馒头,帮妈妈分担家务。记得有一回我贪玩把饭煮糊了正惶恐不知所措的时候她教我把葱白插到饭里除去焦味儿。
而他的弟弟,那个比她小两岁,比我大三岁的小武,却总是让他爸爸妈妈皱眉头。
虽说看上去很斯文的小武,却很贪玩。我曾经亲眼看见被他爸爸妈妈反锁在家里的小武正费力地从二楼阳台上往下爬,那里,他的一个死党正抬了一把梯子过来。
和毛毛的唯一一张合影是在我五岁他八岁的时候吧,那天我们两个到妈妈办公室玩,隔壁的杨叔叔正拿着一部朝下看的相机。还记得妈妈回家帮我拿了一条红色的纱巾,再整了整小武的衣领和帽子——那个帽子,是两个耳朵毛茸茸翻倒头顶上系带的那种,杨叔叔笑咪咪地说靠近一点头歪一点,咔嚓,就成了。
家里原来种了一株葡萄树,一到夏天,满架子晶莹剔透的葡萄,甚至爬到了窗楣上来。可是刚种下去的时候,第一年只结出了两串果实。而这两串果实,让我和小武实在馋过了嘴。终于有一天,在葡萄透出金黄琼浆般光泽的时候,小武忍不住脱下上衣,抱住旁边那颗很细的书——那棵树,我至今仍然记得,开出粉色的结实的花朵,小学毕业搬家以后再也没见过这种树,而小武正艰难地一点点地爬了上去,在试了又试之后终于触到了最近的那串葡萄。
葡萄的味道倒是忘了,应该是很甜吧,却记着小武满身的红疙瘩,是那树上的虫子咬的。下了班的妈妈忘了责备他,只是忙着给他涂清凉油,我呢,傻乎乎地捧着那串散落的葡萄站在一边,看着。
记忆里总是暑假最美好,捉蛐蛐,钓小虾,摘莲子,看流星,而那个时候在隔壁城市念书的小武也回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假期里的第一次见面我竟开始忸怩起来。在知道小武放假回来了之后,我总是慌不择路地想些点子跑到对面他家里去,比如找小斌姐给我梳头发,真感谢那两条小辫子。有一回寒假里我们两个是在楼下碰到的,当时我好像拿着羽毛球拍,他呢,远远地走过来,笑嘻嘻的,哎呀心里那个慌呀,不敢回头看,当然那已经是初中时候的事情了。
小一点的时候在一起喜欢打扑克,玩游戏。记得一次暑假里,我们和他的一个死党小四在家里打争上游,输了的要被刮鼻子,结果他的鼻子都被我们刮红了,却一直沉默着,我和小四笑的东倒西歪的,没想到斯文的小武突然爆发起来,把满把的牌用力一甩,红着眼吼到,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
玩兵战游戏的时候却总是让我扮俘虏,他拿着冲锋枪耀武扬威地冲我指指点点的,弄得我很是郁闷,有一回竟然还气哭了,跑回家跟妈妈说凭什么我总是俘虏?!
大了一点我们的中心便是弟弟。那个时候弟弟已经会两家满地跑来跑去,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乖巧可爱。弟弟最爱坐“飞机”,我和小武就四手交叠抓成一个方字,抬着坐在这个方字上的弟弟飞快地跑。或者一人抓住他一只胳膊忽悠地甩来甩去,听弟弟咯咯开心的笑。
是高中毕业准备去念大学的时候吧,在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之后,那个时候我们两家已经分开五、六年了,我们一家去他们家做客,那天他穿着一件有点儿发白的牛仔装,很高很帅的样子,看到我,忘了我当时的表情,可他总是笑嘻嘻的——难道男孩子是不会不好意思的吗?他一把抱起弟弟,高高地抛起来,弟弟也开心地叫着毛毛哥哥,而我呢,却始终老老实实地坐在大人的旁边,听着他们无趣的对话,不好意思过去,很是郁闷。
这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吧。
那个时候他已经在隔壁城市里念大学。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1 23:30:3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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