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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影只应天际月
合影只应天际月
谨将此文送于。。。
————题记
他是一名服装设计师，遇到她时，并非他得意之时。
是在街角遇到她的。长发，一袭黑装，说不上漂亮，可是眉宇中有种动情撩人。右手无名指上一枚戒指。
她站立在街角里，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她对着电话微笑，笑起来，鼻子上有细小的皱纹。同时把脚从那双细高跟凉鞋中解放出来。
他盯牢她看。她戴耳坠，眼睛下面抹着银粉。她有一头惊人的长发。蜿蜒到腰部。
她合上手机盖子，然后一转身，看着他盈盈含笑。
他脸色腼腆。犹如做错事，当场被抓住。
她每天陪他三个小时。因为他说过，她可以带来他灵感。他把地址和电话号码塞给她时，她不置可否。
第一次，她独自坐在藤椅上喝玫瑰花茶。对于他的目光，避而不见。
第二次，她打开音响，在一堆cd里寻找自己喜欢的。同一首歌，连续播放，听到发腻。
第三次，她双腿盘坐着，右手夹烟。起身时，留下满地的烟灰，和满屋子呛人的烟雾。
……。
只是偶尔，她会闭起眼睛。她的表情总在恍惚着，仿佛灵魂坠入另一个世界里。她想着她想的，她做着她做的，她快乐着快乐的。
他告诉她，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你一贯做的事情。
告别时，他把钱出来。她接过，不说再见的，抽身而去。楼梯里回响着轻轻的脚步声。
在这仅有的三个小时里，她的时间从未完整属于他过，似乎不属于她自己。
手机总在响。她总在对着手机说话。半响，挂上电话，她的表情格外旖旎。
声音带点嗲的，不同于在他面前表现的。
他猜想，一定是她爱的人。
他的房间里逐渐充斥着她的东西。
她身上弥漫不散的香水味。anna sui。这个牌子的香水有妖娆的感觉。冰箱里开始装满矿泉水。还有烟蒂，烟蒂上有淡的口红痕迹。
还有墙壁上，满是她的素描。她的各种微妙的表情。她的小动作。
只是在特定的时间里说着话。他是一个不得志的服装设计师，自然絮叨着，社会给予的待遇。商家给点鼓励，你即要拼命。而成了名的服装设计师，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表示她的任何看法，只是用目光鼓励着他说下去说下去。
这是一个聪明狡黠的女子，懂得以退制进。
有过一刻，他眨眨眼睛，以为她能够完整的理解他。
他从未要去探究她的过去。在这个世界里，谁没有一段过去呢。失恋过，结婚过，离婚过，有过孩子，现在的人心变得坚硬，一律打进于己无关中。
他只是，没有想过，她会那么快的消失掉。好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有一天，她没有再出现过。那日里，大雨滂沱。那雨，下得太过迷离。雨雾漫起，遮住了人的目光。
他恍然所思，自己什么时候淌过了一条河，又什么时候衣服干了，自己都不明了。
他把房门大开，期望着有一天，穿黑衣的她，手指间夹烟，旁若无事的重新出现。
然而永不。她永不出现了。这就像是，你看了耐人寻味的电影，你还在回忆着情节，却不知道散场的灯光已经亮起。你需要自己告诉自己已经结束。
或是时间来告诉你结束。
断了这一节，怎么都连不上了。
突然而至的服装设计大赛，他废寝忘食忙了几周准备。终于在大赛上获奖。商家看他的眼光里带点温度。
由这一步平步青云，他已经不是昔日的他了。
当服装打进欧洲市场，众多的模特都表示祝贺时，他在人群中却发觉自己势支力单。修得百年身的他想起来，他从未告诉过她他的名字。
他叫秦歌。
如她般的人，是永远触摸爱情，而不可离开的爱情的人。看的太早，决定太早，走的太快。伤人伤己。
可悲。
有时候，她侧着脸，看着身边默然的男人，心里觉得安宁。这是一个近在咫尺的男人，他们之间，不会有感情纠纷。如果她轻轻叫一声，他会立刻有所担心。真好。
更多的时间里，她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听音乐，喝茶，抽烟，她，好象没有想过身旁有人。
她自己的时间没有完整的属于过她。
海尔cdma的手机总在响着。掏出，看看号码，苦笑挂在脸上。这个电话，就是她的心所在的地方。
对方在那边说一句，我想你。她立刻泪盈于睫。
她爱上的是一个女子。她们从未生活在一起过，从未见过面。她们保持着联系，却在地图上始终相隔万水千山。
忘记是谁提出这样的建议来。是好的。
她爱上一个已婚的女子，有个5岁的女儿。对方说起时，声音甜蜜。她每次听到，心里都凉了一截。
她们怎么可以自私，剥夺别人的幸福。她们又怎么可以不自私，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得更快乐。
午夜被不知名的声响惊醒时，她抱头痛哭起来。我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我有什么错，为何于世不容。
世人都可体谅婚外恋，为何不能体谅我。我有什么错，要受千夫所指。
我只是想好好的爱一个人啊，只是这个人，是个女子。可，这并不是我的错啊。
这样深刻的爱情，都被时间和世事打磨成一个圆圈。
这么长久的平缓的关系中，终于有人打破僵局。她在电话里清楚的听到一个字一个字，每个字仿佛都有回音。
那一天，我突然醒来，5岁的幼女抓住我的手睡着。我突然就想到我今年已经34岁了。
我已经34岁了。我错过了女人一生中最好的时间。我为什么不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在线路嘶嘶的声音中，她听到自己的呼吸。不置可否。她等这一句话，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久到，忘记了自己是谁。久到，忘记了自己的坚持是为了什么。
事情远远没有签字就离婚那么简单。5岁的孩子，13年的丈夫，双方的父母。自己的工作。自己曾有过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
真的狠下心来，放掉这么多，也未尝不可。5岁的孩子不懂得什么，口齿不清哇哇哭。做母亲的弯下腰抱起孩子。
这一刻，就决定了这场爱情的最终结局。
她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孩子，其实是对付一个母亲最大的法宝。事前也有过幻想的话，现在，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
她对着自己微笑，你看，看的太早，决定太早，走的太快，果然伤人伤己。呵，真是自己的命运吧。
她先一步，打电话过去，我想离开你了。我的离开，对你，始终是最好的事情。
她听到崩溃的哭声。她挂掉了电话。
急忙仰面，眼泪又倒转回眼睛里。她怎么会不想哭呢。她总不能陪着也一起大哭吧。谁被伤害了还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要坚强。
迅速联系到了美国的工作。拿着登机牌，她提箱行李去加州。怕睹物伤情。她，自己摔倒了，她自己会爬起来。
特意去拜访了那个著名的女同志城。出双入对的情侣面容和蔼且幸福。同人，不同命。不能，不能愤世嫉俗。
每个人的路都不尽相同。所以，这世界才精彩万分。
此时已有洋人肯登门送花于她。他大方的称赞她，她有种欲说还休的与众不同。眉目中间，是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为一份能够养起自尊的工作忙至精疲力尽，谢绝同事，她一个人独自走回家。月光摇曳着她的影子。
她才想起，生命中曾遇到一个如影子的人。从未留过什么可以给他。 她在街灯下笑一笑， 我叫烟姿，她对自己说话。
此等爱欲横流的社会中，不敢轻言爱。
如果爱情需眼见为实，那么他们之间的，是否算是爱情。
他们只是，从未发生过一段感情，翩然而过的时间后面，余下的是彼此的不甘心。
时光倒退几年，纵然他们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海誓山盟又如何。在这社会里，统统都会被浪头打下来。
行至几年后，恐怕也不记得对方的容颜。
彼此深爱过的人又怎样，不能生活在一起，照旧可以抛在脑后。爱怕是爱过，却已被打入过去时。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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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6 00:04: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