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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札记系列)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帐房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好像红太阳,她那活泼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我愿抛弃了财产,跟她去放羊,每天看着粉红的笑脸和那美丽金边的衣裳 ...
在那动人的歌声中,我乘车来到了那个遥远的地方.
没有走过当年文成公主进藏的唐蕃古道,就等于没有到过青海,一位相识的西宁朋友这样对我说.
清晨的班车开动了,我走向了青海省第二条进藏的通道.
十一月高原的天气已寒,只有用所有的衣服把自己全副武装地包裹了起来.
身边的藏民和喇嘛们都戴着毛毛的皮帽.披着厚厚的藏袍.
青海湖过了,日月山也在身后了.四邻的乘客也都成了朋友.
邻座是一位跑过十多年川藏的老司机,撒拉族的.其父竟是研究那个来自中亚民族历史的著名学者.
身后是刚从外地挂职学习返回的汉族干部,刚组建的花石峡镇的党委副书记.
与他们聊起了西藏,谈起了藏区的发展,以此来打破旅途的枯寂.
在藏区长时间的游荡,让我对着个过于淳朴和贫瘠的民族有了一份说不明的亲情.
路还在修,土路连接着水泥路,许多段甚至只有修好的一半路.颠簸着,攀升着.
外面是大片的蓝天,低低的白云,枯黄的矮草,连绵的土色山丘,高处则是团团耀眼的白雪.
车窗外可以听见寒风在吼,路边可见的牛羊并不多.
听他们讲这里藏区的故事,倾听着,附和着,诱导着,探讨着.时间就在这里从早晨走到了下午,从下午流到了深夜.
车胎爆裂了两次,也听到了所过的海南州路段前日翻车三死十三重伤的消息,为死者感到了哀伤.
凌晨三点,新认识的朋友在花石峡的浓夜中下车了.
凌晨五点,我到了自己此行的一个小终点.位于海果洛州最西的玛多县.
--玛多印象
在沉沉的夜色中拥着炉火,电热毯和两床被子沉沉的睡去.
感到了有些头痛,也许是车上十多小时连续谈访的劳累在这海拔4200米的地方发酵了吧.
依然习惯性的早起,窗外就是玛多县城的主街道.
夜里院中的藏狗叫的好凶.
这里是“全国生态环境建设"的重点县.
玛多是贫穷的,从其只有一横一竖两条主街道,从其县政府的木头旗杆上,从车站外破旧的北京吉普,从一个小乡镇一样的感觉上,都可以感受到.
但这里坐在街头晒太阳的藏民所显示出的平和娴静,藏民们穿着秋冬季的藏袍所亮出来的鲜艳明丽,却都是我一路上所少见到的.
街头藏族小商店中所卖的布匹更是金丝银线花团锦簇的漂亮.
女子们头上扎着诸多长长的小辫,头发也都是如此的乌亮,更缀着华贵的巴珠头饰,上扎着红的珊瑚,绿的松石,亮的玛瑙,白的银圆,黄的--.
加上腰带上大块的银饰品,精美漂亮的都可谓无以复加.
魁梧彪悍的男子们则戴着各式不同的皮帽子,华丽也都很有特色。当然也有不少选择了绒线织就的尖顶绒帽,一圈放下时也只露出了眼睛.
吃过了青海循化撒拉族人做的揪面片后,开始朝街头不远处的山坡上进发.
黑黄色的山坡上矗立着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经幡,其规模之大足有点让我吃惊.残雪覆盖着不远处.
方阵般排列的经幡中围绕着塔形的经幡,白色的经布,黄色的经布.
一条小道是藏民们长久以来转经走过的痕迹.
踏上了那条小道,和前面的藏族阿奶一起去围着那经幡,那佛塔去转圈,去祈告.
一条黑黑的藏狗远跟在后面,仿佛也在转山,
走进了里面四壁挂满了精美唐卡的小佛殿.
金色的酥油灯上,明黄缎子滚边,金线刺绣,唐卡中祥云和法器上的佛像栩栩如生.
旁边缠满了五色的哈达.
住持的喇嘛给我挂上了洁白的哈达,我戴着庄严春节的哈达给居中端坐的阿卡(当地的小活佛)照下了照片.并答应了把照片寄给他们.
--黄河第一桥
玛多的县长杨英到果洛州参加人大会去了,如此拜访的计划落空.
但还是听到了关于黄河第一桥的故事.
玛多号称“黄河源头第一县”,许多司机会把出玛多县城三五里的玛多黄河大桥,叫做黄河第一桥.
其实从康巴公路向西进100多公里就会到黄河河源区,那里是一个海拔4500多米的巨大沼泽古湖盆地,有170多个大小湖泊,在湖盆南边有众多泉眼,这就是黄河的最初源流。
黄河,藏语称为“玛曲”,玛是孔雀,曲是河流的意思。
从各姿各雅峰和雅拉达泽山峰流下的涓涓细流,又汇集而成了两个大湖,就是著名的扎陵湖和鄂陵湖.
扎陵湖方圆五百余平方公里,鄂陵湖方圆六百多平方公里,两湖平均水深18米,最深有30多米.
两个姊妹湖相隔仅20公里,中有黄河水道连通。
唐朝时松赞干布就是在湖边迎娶文成公主进藏成亲的。
海拔4400米的鄂陵湖边有着著名的牛头碑.
铜碑上有胡耀邦和十世班禅分别用汉、藏文所写的“黄河源头”四个大字。
在扎陵湖和鄂陵湖间的黄河水道上有一座用铁丝网装石头修起来的水漫桥,当地的干部却把它叫了真正的黄河第一桥.
以前姐妹湖间没有桥,牧民们涉水拉粮食的牦牛常会被水所淹死.97年九月玛多县开始自行修这做简易的黄河桥.
社乡干部和贫困户的劳动力们经过四十多天的努力,当年11月大桥准备合拢.
最后一刻,中间就剩下了两米多的缺口了,但因水变的太大而无法正常合拢,在场的藏族县委副书记杨英第一个跳了下去,四千多米的海拔当时可是零下十多度的气温.
其他人也跟着跳了下去,终于成功合拢了.
庆功宴狂欢了整整一天,建桥时逃避责任的乡书记也被大家一起式地扔到了河里.
现在那座黄河桥也被当地牧民们称做了"吉祥桥".
---生存状态
曾经从新闻报道中知道过青海玉树的大雪灾.
可在海拔更高的这里,却也是三年一小灾,五年一中灾,十年一大灾.
1994年以来玛多遭受了持续的干旱,1999年又遭受了特大风灾的袭击。持续了4个月的风沙和沙尘暴,死于这次风沙灾害的牲畜多达5万多头,数十户牧民无家可归。
2001年这里又再次遭到了特大的旱灾……
黄河源在哭涕,玛多原有大小湖泊四千多个,甚至有着“千湖之县”的美称,而现在60%以上的河流、湖泊或泉水干涸和萎缩了.有水的湖泊已经不足了一千个.
1997年开始连黄河的源头已屡次出现了断流的现象……
雪山的雪帽消融了,河流和湖泊干涸了,人畜没有了饮用水源.草场逐渐沙化了,牛羊没有了食物.
兔鼠对草原的危害也越发地猖獗了.
这里土地沙漠化的速度正以每年20%的速度在增加。
姐妹湖的水位平均下降了两米,湖面缩小了20平方公里。
湖边的许多草场已经被大片沙丘所覆盖,绿色的草地现已变成了荒漠。
牛头碑前的大部分牧草已经因为干旱而枯死,全县有近万平方公里土地上60%多的草场逐渐沙化了.
就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玛多牧民的年人均收入曾连续3年高居过全国牧区首位。
而现在呢,曾经有着全县最好的姐妹湖草场的地方,牧草已是又少又低,牛羊都吃不饱,乡里90%的牧户迁走了,他们又能走那里,只能在退化的千里草原上流浪.
旱灾和水位的不断下降,草场附近的水源也基本干枯了,冬季牧民们只能用羊去换冰吃,牧业社里平均每年要用四五只羊去换回十多辆手扶拖拉机的冰。
煤矿等小企业倒闭了,全县曾经有过百万头的牛羊现在只剩下了三十多万头.
生存,在这已是高寒高海拔的地区该如何的继续.
(待续)
--这里的高原不只是牧歌式的蓝天.白云,雪山和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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