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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夜半的一场小雪未曾盖住可可西里的荒原。
今天我们将再次驱车赶往那个传说中人们“哭爹又喊娘”的五道梁。
那里的海拔也是4500米，但据说因为空气中汞的含量过高，从青藏公路进藏的人们往往会在五道梁会出现强烈的高原反应，过了则下一个关口就是五千米的唐古拉山口了。
索南达杰保护站到五道梁保护站，其沿线的路边可是藏羚羊等高原珍稀野生动物分布最密集的地区之一了。
十二月也是藏羚羊交配的季节，我们的主要工作也将是每三天乘车进行一次野生动物种群调查。
保护站的吉普车在发生意外后一直尚未有条件拉下格尔木进行大修，今天的调查是乘座保护区管理局派给我们的警车，行经前方约十公里处的楚玛尔河保护站的时候，该保护站的警车也跟着我们一起往前进发巡查。
雪后的天格外的晴朗，没有了上次野生动物调查时的那种令人无法呼吸的大风了。
能见度很好，暖暖的阳光下动物们也都跑出来晒太阳了。
管理局的老队员扎西开着车，巴德在用望远镜帮我们数数。
正在整修的青藏公路是颠簸不平的，吉普车的车速低可至10公里，最高也不过50公里的时速。
清水河特大桥长长的无数桥墩已经架设了起来，在冬季的严寒和冻土环境中，铁路局的施工单位都已经下撤了，除了留下的帐篷和房屋，明年三月后才会见到施工人员的身影。
格尔木到拉萨输油管道的铺设工作，也只留下了进行冬季保暖的一些工人。
一条筑起有两三米高的长堤向前方直直的无限延伸着，上面就将是未来青藏铁路闪亮的铁轨。平行的就是没有了水泥的青藏公路。
除了道班，工地，其间是没有住户和牧民的。
天气格外的好，甚至除了远山和天边上的白云，头顶的蓝天上竟没有一丝的杂痕。
车的目标仿佛就是那遥远的天际之边。
眼睛紧盯着车窗外。
荒原上，路边的白雪，冰冻的河流，蓝色的湖泊。
黄色且稀疏的草垫一直延伸到清晰可见的雪山下。
六只白屁股的黄羊出现了，就在几十米外的路边，悠闲的吃着草，见到我们一点都不惊慌。
在颠簸的车上记录下了时间，距离和位置，继续向前。
两只藏羚羊就呆在公路外的草地上，都是漂亮的小母羊。
几公里外，一只长角的公羊骄傲的徘徊在荒原上。
前面的藏羚羊越来越多，种群也越来越大。
2979公里处，远处目力可见的地方活动的白点竟然都是藏羚羊。
两部车都停了下来，用眼睛去看，用望远镜去辨别它们的性别。
一只，两只，三只——，可见的竟然就有四十一只雌性的藏羚羊，当然还有八只雄藏羚羊。
雪山下，荒原上，是这些跃动的精灵让世界多出了一份生命的活力。
车轮继续向前飞驰。
不远的路边，也不过六七十米外，是四只雌性藏羚羊，其轮廓和身姿是那样的清晰。
以至我们马上跳下了车，用镜头瞄住了这些可爱的生灵。
她们跳动了，幽雅而动感的慢慢跑开了，虽然它们看来并不怕我们这些守护者。
在旷野中搜寻着，在参照物中分辨着，在藏羚羊中观察着。
公羚羊，母羚羊，一个活动的种群，又一个躁动的种群。
满足中看见并记录下了它们。
前方，远处的荒原中竟然还停有一部三菱越野车，自然保护区自然是不准任何车辆进入的。
我们两部调查兼巡逻的警车也冲下了路基，前后向那部三菱冲去，准备抓获那些胆敢违规者。
结果却是虚惊一场，里面用摄象机记录远处藏羚羊活动的那些人们，西宁生物研究所的专家们，他们也将在这里观察藏羚羊的交配情况。
大家握手告别。
蓝天，白云，冰封的冻土与河流，此时四处可见的可可西里大地真美。
五道梁到了，我们的原始调查表也填满了，回去才会慢慢的总结与整理。
这里有偏贵的加油站，可以为我们加满回去的汽油。
这里有修车点，可以为我们备胎穿孔的警车补上路上扎破的洞。
这里有大门紧闭的小杂货店，可以买一点调味品和给遥远的大本营去一个报平安的电话。
这里还有回族的小饭馆，可以和协助我们工作的干警和工作人员一起吃个大盘鸡加拌面，改善一下大家单调的伙食。
十多公里外一个破败的小喇嘛寺庙中，转过了转经筒，也为我们逝去的战友点起了酥油灯。
不远处是曾经的天葬台，玛呢石和经幡依旧飘扬着。
远处山坡上竟然可见大群的牦牛，还有下面藏族牧民的毡房。
回到五道梁保护站，在我们的车厢中加满了煤，回去一周的燃料都将靠它们了。
做别了，返回时的天气依旧难得的明媚。
回去的心情是放松的，甚至我们的车都驶上来时路边的长堤上，在那未来将是青藏铁路上火车飞驰的地方奔驰着。
终于看到了另一边的可可西里荒原。
一个无名的高原湖泊旁，大群的藏野驴分散在空旷的草地上。
离我们只有两百米罢了，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们白色的肚皮和漂亮的灰背。
再次停下了车，镜头和望远镜都对准了他们。
它们是悠闲的，它们是恬静的，它们竟然有六十七头之多。
此时。我们面对着那些动物，一切都应是平等与和谐的。
再次拐上了正在修建的便道，路边三四十米外竟然还是藏羚羊。
一只长角的公羊带着七只母藏羚羊。
它们离我们是那样的近，当我们拿着相机跑到公路边缘的时候。
母羊作势跑了两步，那头公藏羚羊留在了最后。
注视着我们的镜头，坚定的与大度的。
它应相信我们是不会伤害它们的。
它也给母羊们了信心，她们也停下了脚步，继续她们阳光下的朴素生活。
冰冻的楚玛尔河从一边绕过。
前方河的对岸，又是一个两只公羊带着六只母羊的小群落——
终于看到了我们索南达杰保护站的铁塔。
傍晚的阳光依然明媚。
当天鲜红的落日是那样的美丽，远处的玉珠雪峰也被罩在一层淡紫色的光晕中。
一弯新月挂在我们身后的铁塔上。
荒原中又被发现了车辆灯光，管理局的车辆再次紧急出动——！
（草于索南达洁自然保护站，发布于不冻泉保护站）
附记：在12月14日结束的一次野生动物调查中，我们又在楚玛尔河流域的山边发现了超过百只的藏羚羊种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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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2-15 18:5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