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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想到死的那天下午，阳光很炙烈，她和邻居的长女坐在楼梯的阴暗面，她们很平静的讨论如何去死，邻居的长女是因为家里的偏心弟弟，而自己为什么，素素不知道，但在那个午后，她想到了死亡。那年素素只有6岁。
素素看着烟即将到尽头，然后把烟狠狠的按在手臂上，一阵淡淡的焦味后，素素的手臂上留下了红色的个圆点，素素甚至没觉得痛。素素已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对自己。看着烟烫的红点边上那一排白色的痕迹，不觉想到了自残的开始，死亡也许很容易，但需要勇气，素素一直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
素素的家教很严，母亲最常用的二句话：有则改之，无则加冕。板凳永远和桌子不一样高。所以素素在家永远是板凳不会是桌子，父母的话永远是真理，没有错的。素素的父母很爱素素，总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包办她所有的事，许多次素素和父母起争执，只是想告诉他们自己是大人了，但父母从没当她是大人，他们所有的出发点，只是因为爱素素。
那一年，素素初三，素素已不记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似乎她冲撞了母亲，母亲不肯妥协，伤心的哭着、骂着，隔着房间的小窗，素素坐着、听着，她无力反抗。母亲即使是错的，也是因为爱她，在爱的旗帜下素素只能是错的。父亲悄悄的来到素素的身边说：‘母亲是爱你的，你去认个错吧。’素素木然的走到母亲房间，母亲躺在床边，转过头不看她，母亲真的很伤心。
‘妈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素素低着头
‘你有什么错，都是我的错，早知道就不该生你。’母亲抽泣着发狠说
素素低着头，一下跪下，她虽非男儿，但却从没跪过；‘妈妈，我不该顶撞你，你别伤心了。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你这什么意思？啊，跪我？我还没给你气死呢。’母亲的怒气更高了
素素跪着，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母亲，从口袋里拿出小刀，开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的划着，一刀一刀，血顺着手臂开始流淌，直到划到十一刀的时候，半天没见动静的母亲转头看。
‘你！！！！！你！！！！！。’母亲大叫道，‘你疯了。成心气死我呀’
素素依旧低着头划着，她没有任何感觉，她只觉得心痛的无法呼吸，她没办法让自己不痛，而手臂的痛似乎可以减轻她心口的痛，她依旧面无表情的划着。直到父亲奔过来抓过她的刀扔在一边，用纱布帮她包起来。
素素起身的时候，只是淡淡的看着母亲说：‘对不起，原谅我吧。’母亲再没说什么，母亲被吓到了。
很久的一段时间，素素都没再开口说话，她常常看着自己手臂上的一条条的疤痕发呆，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有问题的，自己的神经出了问题。
素素记得父亲很早就告诉过自己，做人要学会对不喜欢的人笑。她一直不想那么虚伪，但从那开始，素素常笑，在旁人的眼里，素素是个开心果，但她却喜欢最深夜看着手臂上那一条条白色的痕迹笑。
有人说AB型血的人是有双重性格的，乐天的背后是灰色的忧郁，素素常常在想，假如有天自己死了，定会让周围的人大吃一惊的，因为他们永远想不到自己怎么会寻死，这样一个看的开世界的人怎么会寻死呢。
素素内心恐惧着父母的爱，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宁可他们少爱她一点，但父母对她的爱是那么的无私，无私到素素无法承受，她害怕爱。
素素在大学的时候交了个男朋友，她不爱他，和他在一起，只因为他来自很远的城市，而他说过毕业后要回到自己家乡去，素素只想让他带自己逃离父母的庇佑，逃出爱的牢笼。但最终她没能逃出去，也许她本就飞不起来，她已习惯了在父母的庇荫下生活，就如同小鸟在笼中想飞出去，但却再也没有飞出去的能力。
周围的朋友都很喜欢素素，喜欢她的活泼、喜欢她的率性，但从没一个知道素素内心，为什么要别人知道？知道自己是个疯子？知道自己是个疯狂的人？素素掩饰的很好，她只是害怕黑夜，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时候，她会恨自己，她从不恨别人，因为她从没爱过别人，也不敢去爱别人。
她曾经尝试着爱别人，但她却发现自己身体里流着和母亲一样偏执爱的血，她的爱让喜欢她的人窒息、逃离。她却只能再一次伤害自己，告诉自己不能去爱别人。自己会和母亲一般让被爱的人受不了，而既然这样的爱是负担，就不去爱别人，伤害别人。
素素恋爱了，她爱上了一个很阳光的男孩，她喜欢他的阳光，她觉得那阳光可以照到她内心，把自己内心的阴暗扫去。但她和母亲流着和母亲一样的血液。直到一天，他对她说：‘我受不了你了，你是个自私的人。’素素只是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就离开。她在夜里一次次的狂笑，用刀狠狠的割着自己的皮肤，她爱的真自私吗？她甚至不愿意伤害他，她只是一次次的弄伤自己，让心不那么狂乱。
多年后，素素离婚了，因为她始终没爱过自己的丈夫，丈夫无法忍受她的冷情。也许素素是爱他的，只是她害怕自己爱他，有天会让他在自己的爱下窒息疯狂，所以素素从没把这爱投入太多。她带着自己的东西又一次回到父母身边，她无处可去，而父母是她无可逃避的责任，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母亲天天唠叨着，只因为所有的都是爱她，母亲要求她把工资都交给母亲管理，因为她还是个孩子，不会管钱，她很想告诉母亲她已经35了，但她没有，因为母亲会有更多的理由来证明她只是个孩子。父亲总是要求她做这做那，她不是做不到，但她就不想去做，父亲就会用冷眼看着她，说一句：‘我是为你好，你自己看着办。’每当父亲这样说的时候，她只能无力的去听从父亲的安排。
在父母的眼里，她是个失败的女儿，她没有按照他们的安排去学习工作，她连自己选择的婚姻都是失败的，她没能力决定自己的一切。素素曾经试过抗争，但却那么无力，她的堕落、她的挣扎，在父母的眼里那只是孩子的所为，一个失败的孩子所为。让他们更有理由决定她的一切。
母亲走的很突然，一直健康的母亲突然就离开了，素素以为自己解脱了，终于可以逃离了母亲的爱，但每天面对空空的房屋，素素开始怀念母亲的唠叨。不久父亲也离开了，因为父亲也已习惯了母亲的爱，在失去母亲后，父亲没有了爱的庇护，也匆匆的离开了。而在父亲出殡的那天早晨，亲戚发现了躺在父亲身边流尽了血的素素。笼不在了，素素也不再有活着的理由了，爱她的人没了，她也没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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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1 11:52: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