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穿越第二天(楼兰遗址)
9月12日,离开余纯顺墓地,没多久到了一处满是干草的地方,钟明说这是孔雀河河床!孔雀河和塔里木河的末端是罗布泊,这条如孔雀开屏般五彩的河流,到这里象断了的音符,戛然而止!留下坚硬的河床和芦苇的断根!
12:40,荒原上隐约见到飘扬的国旗,那是楼兰文物保护站——罗布泊无人区里仅有的两处有人烟的地方之一(另一个是导弹部队)。单凭人家允许我们使用那贵如油的水洗脸洗手这条,可以看出钟明跟他们混得很熟。初时以为楼兰文管站的主要任务必然是看护楼兰遗址,却不然,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罗布泊的古墓群!那些无价之宝无时不刻吸引着敢于铤而走险的盗墓者。站长说,他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巡查,看看有无新的车辙(脚印根本不用看,从任何一个方向进去能走到他们那里不渴死也得饿死,因为人不可能背太多补给进去)!几年来,他们救过好几个贪婪的人;还救过几个无知的“冒险家”(有骑摩托车和自行车穿越的,结局都是奄奄一息地被抬回文管站)!
虽然熟,动用人家的食物我们是断然不敢的。借站里的灶台,把早上吃剩的稀饭加点水煮煮,就着馕吃下去,搞定了午餐,开始琢磨去楼兰的事。在敦煌时我们已经跟钟明说过要进去,钟明说那里就一个塔和几间破房,没必要进去花那冤枉钱(各种宣传资料都显示:楼兰门票,国人3000,洋人30000)。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进去的,易木的不去跟我的去一样坚决,其他人均在模棱两可中。钟明把游览价格讲到每人1100元,我、德军、郎中、娟子和游山终于成行,剩下易木和小游在站里睡觉等待。
14:10,从文管站出发。为了减负,把车上的行李和大部分食品卸下来。根据规定,站里派两人小伙子工作人员随行(穿黑色背心的小伙子工作非常认真。一路上看到垃圾,立即拣起来装在口袋里,我们用过的矿泉水瓶,一律收好!在楼兰里,他一直跟踪郎中,阻止摄像;晚上更是多次探路)。一是排除路上安放的钉子(不幸的是他自己安放的钉子,忘了一个,扎了我们的车,最终导致第二天爆裂);二是防止我们在楼兰乱动乱拿和摄像!从文管站到楼兰遗址的路不长,26公里。就是这26公里,让我们领教了罗布泊的厉害,领教钟明的车技和认路本领,领教患难与共!
车行在大大小小的雅丹中。那些曾经让我迷恋的地貌变得面目狰狞。雅丹是坚硬的土堆,雅丹下面是松软的沙土。汽车一进去,半个轮胎陷进沙里,动弹不得!路上,随处可见的是各种吉普车的保险杠、玻璃、破轮胎等等,可见之前来的车没少受折磨!马聪明的车动力不够,要不是陷进沙子无法自拔,就是冲不上雅丹进退不得!此时钟明充分表现出一名优秀向导具备的素质!前面带路,要充分考虑马聪明的车能不能过(郎中带了两部对讲机,我们通过的路口,要叮嘱他们,加油冲上去或是绕道过去);遇到车卡住了,钟明马上赶回去,用拖绳把车拉过去!尽管如此,不幸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首先是马聪明的车水温过高,我们那点珍贵的水都倒给他的车喝犹自不能解决问题!后来越来越没力,还漏水;最后干脆不能动了(后来证实是风扇皮带断了,他随车带有配件,换上新的就好了,但动力不足的问题一直很让人纠结)!与此同时出现的是:钟明的车因拖车次数太多,离合器也出现问题,不能发动!马聪明也是有丰富驾车修车经验的人,遇到情况并不慌张,跟钟明一起排查、找原因。游山车开得好,也有一定的修车知识,在旁边帮忙;我抓紧时间拍照,其他人找阴点的地方躲躲!在修车的走走停停中,26公里的路走了将近4小时!
18:00,车实在不行了,怕天黑什么都看不到,钟明让文管站的小伙子领我们先徒步进去。好在我们全是有底子的驴子,娟子穿着拖鞋,行走不便,索性光脚走起来,体现了丛林队猛驴的风范!走了半小时,终于见到楼兰的佛塔!心里涌起的是莫名的激动:千辛万苦啊!楼兰,我来了!
楼兰王国最早的发现者是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1900年3月初,赫定探险队沿着干枯的孔雀河左河床来到罗布荒原,在穿越一处沙漠时才发现他们的铁铲不慎遗失在昨晚的宿营地中。赫定只得让他的助手回去寻找。助手很快找回铁铲甚至还拣回几件木雕残片。赫定见到残片异常激动,决定发掘这片废墟。1901年3月,斯文·赫定开始进行挖掘,发现了一座佛塔和三个殿堂以及带有希腊艺术文化的木雕建筑构件、五铢钱、一封佉卢文书信等大批文物。随后他们又在这片废墟东南部发现了许多烽火台一起延续到罗布泊西岸的一座被风沙掩埋的古城,这里就是楼兰古城。
新疆日照时间长,去到楼兰刚好日薄西山,金色的夕阳暖暖地照在高大的佛塔上,悲凉中的雄伟!楼兰充满了苍凉,昔日繁荣一时的古国,丝绸之路的要塞,如今真的象钟明说的只有“一个塔和几间破房”!
楼兰遗址里到处都是枯死胡杨。这是一种被称为“生千年不枯,枯千年不倒,倒千年不朽 ”的树。在楼兰的历史至少超过2000年!史书记载:每个楼兰人生前要栽三棵胡杨树,一棵给佛主,一棵给自己做棺木,一棵留给子孙。这里所有的建筑都取材胡杨木,经历几千年的磨难,屹立不倒,一些草房遗址中,房门的榫头还很结实!见过大漠的胡杨,没有一棵的苍凉可以与楼兰的相提并论。回深圳后,马聪明跟我说,后来带了几个客人去看胡杨林,没有一个拍的胡杨比我拍的好!我知道不是我的相机问题也不是他的审美问题,是因为我拍的胡杨是是胡杨的祖宗!
楼兰遗址到处是残垣败瓦,充满神秘的色彩。公元4世纪之后,楼兰国突然销声匿迹。据《水经注》记载,东汉以后,由于当时塔里木河中游的注滨河改道,导致楼兰严重缺水。敦煌的索勒率兵1000人来到楼兰,又召集鄯善、焉耆、龟兹三国兵士3000人,不分昼夜横断注滨河引水进入楼兰缓解了楼兰缺水困境。但在此之后,尽管楼兰人为疏浚河道作出了最大限度的努力和尝试,但楼兰古城最终还是因断水而废弃了。
有说楼兰的死亡,是由于人类违背自然规律导致的,楼兰人盲目滥砍乱伐致使水土流失,风沙侵袭,河流改道,气候反常,瘟疫流行,水分减少,盐碱日积,最后造成王国的必然消亡。无论怎么说,有一点是肯定的,给楼兰人最后一击的,是瘟疫。这是一种可怕的急性传染病,传说中的说法叫“热窝子病”,一病一村子,一死一家子。在巨大的灾难面前,楼兰人选择了逃亡——就跟先前的迁涉一样,都是被迫的。楼兰国瓦解了,人们盲目的逆塔里木河而上,哪里有树有水,就往那里去,那里能活命,就往那里去,能活几个就是几个。楼兰人欲哭无泪。他们上路的时间,正赶上前所未有的大风沙,是一派埋天葬地的大阵势,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声如厉鬼,一座城池在混浊模糊中轰然而散……
至此,辉煌的楼兰古城也就永远地从历史上无声地消逝了。虽然逃亡的楼兰人一代接一代地做着复活楼兰的梦,但是,梦只能是梦。而且,梦到最后,连做梦的人都等不及,消失了,楼兰,依然是风沙的领地,死亡的王国。
夕阳西下,给神秘的古国镀上一层金黄!我流连在楼兰的梦里不能自拔,不知不觉过了两个小时,文管站的小伙子催我赶紧出去,怕天黑不能赶回去。我只好收收心,依依不舍地告别梦中的王国,决定过几天回乌鲁木齐到博物馆看看著名的楼兰美女!
20:00,走出遗址,钟明和马聪明的车勉强修好,在等我们。肚子有点饿了,食物都放在文管站,把车上仅有的哈密瓜开了分吃掉,抓紧赶路!
依然是在雅丹中穿行,大病未愈的车终于经不起折腾旧病复发,而且这次坏的是钟明的车!钟明和马聪明忙着检修,满头大汗!天色渐暗,我下车望着挂在雅丹上的月牙,想想走不出去的可能,心里却出奇的平静——这是我寻梦的地方,即使消失,也是在我的梦里,大概是上天的安排吧!
气温越来越低!我穿两件衣服还在瑟瑟发抖,随我们来的小伙子只穿了件背心,还要不时下来帮钟明看路况,打灯。幸运的是,钟明和马聪明终于把车修好了,继续前进!剧烈的颠簸中,我居然睡得东倒西歪,可想而知两位向导的累!凌晨1:30回到文管站,大伙都在焦急地等着我们,易木和小游急忙煮面,站长说他已经骑摩托车出去找好几遍了,感动!
吃面的功夫,站里的工作人员说起昨天导弹部队的人荷枪实弹下来,把一支科考队的摄影器材扣下来并赶出去。我们中立即有人紧张起来,主张立即出发,马上离开罗布泊!想到那两部老牛拉破车似的吉普,能走?我和娟子颇为不以为然:回来时,站长才说,刚来5个游客,说明并没有禁止进来;再说了,我们只是游客,没有科考队的专业知识和仪器,能干什么?何况我的包里还有一张丝绸之路考察队的证明和我的工作证,关键时刻可以说说情。说实在的我们两部车进来,能搜索发射到地球外的卫星的雷达系统若不能发现我们,他们发射的卫星可能就失踪了!赶不赶我们出去,完全取决于他们。此时是罗布泊穿越的旺季,单是钟明带的队就已经排到10月20日!他们天天出来赶人那就啥事都别干了!我继续吃面,有人寝食难安,最后宣布,早上6:30起床,逃命!队员间没有任何商量,一场轰轰烈烈的穿越变成缩水版!和衣躺在文管站连草席都没有的硬板床上,我心里的失望无法形容!
心若在,梦就在!(三)
心若在,梦就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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