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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请别为我哭泣》 作者:王小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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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1 12:5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米兰。她总是对生活充满激情和向往。就象同样是燃烧的蜡烛,她永远是闪烁跳动的火苗,昂扬向上,我却是低垂滴落的烛泪,消沉颓废。   在办公室给米兰宿舍拨了个电话,运气出奇的好,竟然立刻通了。心情所致,传达室老太太那“米兰接电话”的破锣嗓子也显得有些动听。她刚刚吃完晚饭,正要去教室复习,并问我有没有多带点衣服,今天很冷。办公室的破电话的音量很大,杨错在旁边听的很清楚:“米兰这小妮子很细心啊,还怕把你给冻着。”我打个哈哈,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的确很甜蜜。那边电话里传来米兰同伴催她走的声音,我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下班已经很久了,整个公司空空荡荡,似乎走的只剩下了我和上司杨错。这里永远有干不完的活,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没完没了的工作让我过早的失去了活力的光泽,杨错起身说撤的时候我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疲惫而憔悴,象极了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冬天的首都充满着萧瑟,花谢了,水冰了,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寡然的味道。入夜之后,总有些人在这个安静的城市中得意的笑,另外一些人在落魄的哭,而我或在其中。   我和杨错随便找了一个小酒馆,点了他的最爱:水煮鱼、土豆丝和二锅头。我总怀疑这厮前世曾经被饿死过好几回,每次吃饭时都是狼吞虎咽,丝毫不注意自己的身份,甚至连有客户请去吃西餐都是如此,大功率的中央空调房间都能让他大汗淋漓的吃出水来,一派粗野,毫无风度。   一次公司举办的高级干部聚餐上,副总裁就曾经忍无可忍,拍着他的头,下达了“身份=绅士”的硬性改变任务。结果是每回公司组织开会,只要事后有饭局,他便百般寻找理由逃避,不是就是,实在不行时就把我这个副手推上前台代他赴宴,一度让公司的其他部门以为我来公司不到一年就当了一把手,进而怀疑我和狼外婆有染,啧啧赞叹本人的升职速度简直可以和相声“连升三级”相媲美,惹得我无名火起,回去就抓了躲在角落里大啃猪蹄儿的杨错一顿胖揍。   狼外婆叫苏小凝,是我们的女总裁,泼辣大胆,豪爽果断,很有些女能人的意思。但无奈东边太阳西边雨,上帝只关照了她的事业而忽略了脸蛋,致使美丽的名字和丑陋的形象造成了悬殊的差别,生就了一副魔鬼的面容天使的身材。以至于现在我醉酒的时候绝对不能想起她在高级化妆品掩盖下的苍老面孔,因为那样只会让胃的痉挛更加猛烈。   杨错凶猛依旧,把一个鱼头咬的乱七八糟。我等他发泄够,抓起自己喝得剩下只有一半的酒杯子,说干了。杨错毫无怨言,端起即将溢出来的酒一饮而尽。这家伙在酒桌子上总是这么干脆,没一丁点偷懒的心机,让我无比喜欢。我给他把酒满上,点燃一支烟靠在墙上,等待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倾诉。   我俩一起光屁股长大,熟悉到他一撅臀部我就知道要有个什么样的屁出来。一起上中学,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从一起看黄色录象到一起满世界的追女孩,再到一起上班共同贫穷共同富裕。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显得太俗,我只记得他声泪俱下的把我从本来很有发展前途的出版社拉到这家网络公司,说是好哥们儿就要形影不离,比翼双飞。我在面试时喷了他一脸酒气,骂他不知廉耻,恶心无比。   最近公司里有传言说我们要和另外一家著名网络公司合并,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官以后都不一定是官,现在的兵将来也不一定是兵了,一时间搞得人心惶惶,上司下属们都打成一片,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着实捞了公司不少钱。狼外婆一着急,马上召开全体员工大会,用革命般的声音嘶吼了近三个小时,从中国网民的数量到互联网的普及,从WTO的形势到.COM的分析,从对造谣者的愤怒到对员工的煽动,指手划脚的肯定着公司的光明前景,到情绪激动处差点把桌子都拍烂了。   杨错有一个毛病,喜欢在每天晚上把一天的经历都总结一遍,除了上了几趟厕所吃了几个公司的免费苹果,一切发生的事件都在他的话题之内。今天也不例外,我靠着墙静静的听完他的对未来生活的评头论足,指点江山,一招手,说你发泄完了就撤吧。杨错眼睛瞪的和酒杯子一样大,红着说今天是心情舒畅,不醉不归,咱们俩一干到底,同归于尽。我皱皱眉头,操起手机来就给百合打电话,拨通后象小时候背课文一样熟悉而平静的说:“人醉,速来。”   百合叫舒洁,是个坐台小姐。杨错前年和苦恋了四年的女友分手之后,自称再不相信爱情,还疯狂的在各个风月场所放纵着自己,不知道是在报复爱情还是在发泄郁闷。一年半之前我陪杨错庆祝他容升总监,喝的失去控制力后被他拉了去找乐子,就遇到了百合。她那时候还是个嫩手,被我三言两语就逗的满脸通红,一个劲的往后缩,我大怒,准备喊经理来臭骂一通,没想到杨错过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看我面子。”我有点奇怪的看着他,打趣说你这是怜香惜玉啊,他正色道:“爱无处不在。”听的小百合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比惊诧的看着我们。   当天晚上他们便住到了一起,缠绵的要死。第二天清醒后我才发现,原来百合和杨错的初恋情人长的非常相似。我曾经苦口婆心的劝过杨错,风月场里的女人不会长久,但他的心象铁了一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执着的走着自己的路,甚至有一次因为这个还差点跟我翻脸。我眼见如此,也打消了进一步劝告的念头,任由他们自生自灭。没想到日子一长,两个人还真有点爱情的意思,虽然现在所谓的爱情,俗都快腐烂了。   百合给我的感觉是个真性情的简单女子,喜欢化妆,爱喝咖啡,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是那种把心思直接写在脸上的孩子,虽然身份特殊但心地善良。她不是一个可以在精神上可以和杨错用思想交流的人,但她是一个好的听众。杨错毫不顾忌地给她倾诉着自己的一切心情,百合没有神通帮他,可是百合有本事让他快活起来。女人能做到这个份上,也算得上是一个好情人了。   不到半个小时,百合进来了。杨错一见到她更是来了精神,语速加快,更加滔滔不绝起来。百合有点不安的看着他,问我今天喝了多少。我一指桌子上的两个空酒瓶子,轻描淡写的抹过。百合便一直盯着杨错因亢奋而涨红的脸,直到他渐渐冷却。   夜色如漆,天空洒下如豆的星光,照的马路一片阴森。我也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在同样的夜晚进行着相同的经历,百合搀扶着杨错在前面小心翼翼的走,我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东摇西晃。百合穿衣鲜艳,无意中点缀了透着有点荒的初冬。街上几个外地人,毫不掩饰地盯着我们瞧,杨错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更加兴奋起来,扬着脖子唱起了小刚的《我的心太乱》,声音高昂但颤抖不已,象极了我们现在的生活。我努力的睁着眼睛望着他们在无边夜幕下孤单而苍凉的背影,心里竟泛过一丝酸楚。   我们当初就象那几个充满幻想的外地人一样,怀着激动澎湃的心情走进了这座城市,也曾雄心万丈,也曾生机勃勃。但流逝的岁月和残酷的生活却把我们渐渐无情的吞噬,让我们孤单单的站在这个偌大的水泥森林中,茫然的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深夜,杨错和百合在只有一墙之隔的卧室翻云覆雨,情绪之激烈,声音之高亢让我无法入睡。窗外本该浪漫的星星亮着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盯的我心里发毛。我无计可施,点燃一支烟,发狠的吸起来,企图在极度刺激之后得到虚脱,一直吸到拼命的咳嗽起来,差点把晚上吃的饭菜全部呕吐出来。我挣扎不止,喉头一痒咳出一口痰来,黑乎乎的落在了雪白的墙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精疲力竭的瘫软在钢丝床上,心有余悸的想着那些尼古丁对我肺叶的蹂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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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1 12:55:14 | 显示全部楼层
2   我天天搭乘杨错的黑色桑塔纳上下班,间接的享受着有车一族的交通便利。车是虚荣的公司给配的,不新不旧,除了上任总监留下的几抹剐伤痕迹,看起来还算是派头十足,有模有样。杨错和我不一样,他是典型的拜金主义者,整个公司除了我才能从他的口袋里掏出几两银子,余下的人若是想找个理由抓他请客吃饭,比登天还难,就连狼外婆也不例外。一次她带着杨错去上海开中国互联网总裁会议,返京的机场里看上一根银质项链,却遇到找不开零钱的情况,本想到杨错会慷慨解囊,一展男士风采,没想到他嘟囔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钱在内裤里掖着”,把狼外婆气的半死,回来后整整半个月没找他聊天。   我一直怀疑头顶上的那个老女人对杨错有些能力欣赏之外的意思,无论任何场合对他都是照顾有加,丝毫没有上下属之间的那种官大一级压死人的感觉。杨错却死活不愿意承认,还信誓旦旦的对自己的贞洁发誓。我望着他因为夜夜作乐的肾虚脸,狠狠的骂:“我操。”杨错一笑,说:“随便。”   尽管他打死都不说,但老女人对他的态度却不得不让我暗中起疑,上个月月底我因为米兰的生日,开了杨错的车载着她和几个女生去香山游玩了整整一天,晚上又被一帮孩子灌的烂醉如泥,第二天才醒悟过来不但违反了公司的有关规定,还耽误了新策划专题的出炉,造成了“重大的工作失职错误”。结果被公司的赵玲狠狠的告了一状,在狼外婆面前把我诋毁的毫无是处。我本来已经做好了挨批扣薪甚至被暴打一顿的准备,没想到杨错撅着个肥脸进了狼外婆的办公室,嘀嘀咕咕了不到十五分钟,便满面春风的回到我面前,当着赵玲的面一拍我肩膀说:“许安同志,这次忽略不计,下次绝不为例啊。”事情就如此被轻松摆平,后来我每次在走廊的饮水机旁遇到赵玲时,便昂了脑袋,翻出鼻孔给她看鼻毛,她让气的上下乱跳,据说还跑到厕所里痛哭了一番。   赵玲是与我们向来针锋相对的阅读频道的部门总监,自从去年圣诞节之夜被我在抽屉里放了一只死蛤蟆以后就彻底的痛恨上了我们部门,时不时的找麻烦,抓到什么大小把柄之后还会站在走廊里大声的指桑骂槐,毫无气度可言。这个泼辣又好强的女子在公司是人见人惧的人物,属于心里藏不住话的主,经常把情绪溢于言表,丝毫不给别人留面子。说没心计是夸她,因为她常常引以得意的城府之幼稚会让人觉得同情。我总怀疑她的智商有些问题,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那一张势利脸,深受狼外婆的器重。这个一肚子小肝鸡肠的疯婆子还有着强烈的猜疑心,只要有人在她面前嘟囔一句话,便会让她寝食难安。有时候我翘着二郎腿咬着烟头看着阅读部门的一帮孩子提心吊胆的发疯干活,就会产生一种“官怕选错行兵怕嫁错郎”的感慨和同情。   这时候一般情况赵玲就会走过来,也不理我,绕过去直接走到杨错面前,指着我的背影说你的下属在公众场合公然吸烟,有碍于大家的呼吸清洁。杨错就会一本正经的假装张望已经掐灭烟头的我,之后严肃的对她说:“现在两种情况可能发生:第一是我的视力有问题;第二是你在撒谎,”然后还会教育一番:“随便诋毁别人是我辈所不耻的不道德之行为。”赵玲被他气的半死,又不好发作,只好回到她们部门冲着那帮无辜的孩子大发雷霆,声音震耳欲聋。   今天又是月底清算的日子,公司里一片哭爹喊娘。狼外婆很早以前就说过,要是业绩上的去,就给我们清算奖金,要是上不去,就清算我们的脑袋。我大概的观察了一下,全公司就数赵玲那个小丫头无比轻松得意洋洋,其他的人都忙的一片昏天黑地。我们这个文化频道更惨,这个月正是各个公司考察员工的侦察时刻,加上年底的种种交接汇报,那些平时没事就喜欢瞅空子上网的虫子们也都全都缩回老巢保护饭碗去了,网民数量本来就少,这下更是伤口撒盐,雪上加霜。眼看着我们做的一个个专题策划象是被扎了窟窿的气球,不但参与量急剧下降,点击率也随之越来越少。   这个时候是关系到年底奖金大事的特殊时期,把个杨错急的满头冒汗,到处给他IT界的握权朋友打电话,请他们放员工一天假,专门给我们网站点点数。如此努力了半天,反馈依然还是象只蔫了的茄子毫无起色,杨错手一挥,指示我们往死里头拼,同事们一片哀号。一边的赵玲乐不可支,笑的象个发情的母狗。   我正忙的晕头转向,米兰的电话来了,声音颤抖着让我赶紧去她学校一趟。我匆匆挂了电话,径直过去把杨错的车钥匙从他包里掏出来,低声的打个招呼就往外走。出了楼门,我隐隐觉得背后有股凉意,一扭头,二楼窗户上赵玲的脑袋一闪,看样子又在监视着我。我暗暗的骂了句,发动着车一溜烟消失在她的视野之外。   米兰曾经和我诉苦,说她们系的主任如何如何残暴无情,我就拿赵玲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说你你没有遇到赵玲,就不知道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拿这个季度来说,就为了还不如肥皂泡脆弱的表面业绩,阅读频道的一帮手下被她拿着大棒子逼迫着连续作战,80%的人都得了神经衰弱,简直比纣王还残忍。要是再算上她任意克扣员工奖金的混帐事情,都能和封建社会的奴隶主有一拼了。   我赶到北师时,远远看见米兰站在风中等我,瘦弱的身体在空气中瑟瑟发抖,说不出来的楚楚可怜。我刚一下车,她就扑倒在我怀里,头发特有的清香让我差点忽略了她微微哆嗦的双腿。   我把她半抱到车里,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尽量让她放松下来,嬉皮笑脸的偷偷问:“是不是有了?”她却不象平时那样举着粉拳上来一阵轻捶,脸白的吓人,美丽的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这才一惊,连忙催问,她半天才告诉我说,昨天晚上和她一起去复习的那个女孩子自杀死了。   米兰明年要考研,每天起的很早去教室看书。昨天看书看到很晚,那个女伴还要继续,她便一个人回了宿舍。今天起床去教室,一推门就看见了挂在暖气管子上的尸体,还随着晨风左右摇晃。米兰睁着大眼睛呆了半天,才想起害怕来,一路尖叫着跑到了保卫科,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我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安慰着象只受伤小猫的她。过了一阵子,米兰抬起头来,不胜幽怨的看着我说:“我不想考研了。”我心疼的看着无比憔悴的她,点点头,一把把她揽在怀里。   我猛地想起了我的大学。毕业那会儿,同学们疯了一样的四处奔波,男的恨不得把中间的那条腿也派上用场,基本上承包了半个北京的公共汽车。杨错倒是不惊不慌,天天带着女朋友到处游玩,说是要享受最后的大学时光。家里的母亲为我在老家寻找工作跑断双腿,打来电话说“留京一事,你小子想都别想,不回来我就报警抓你。”   我为此专门回了一趟老家,费尽十牛三虎之力来改变二老的观念但收效甚微,老太太还特地让父亲随着我一起回学校拿毕业证。回到学校之后我和父亲在学校门口的一个小饭馆边喝边聊。我跟他说了自己希望留在北京的打算,并一再道歉自己不能遵守“父母在,不远游”的孝道,小心翼翼的旁敲侧击。老爷子给我的回答反而让我大吃一惊,保守的他抿了口酒,笑着说:“趁我和你妈还年轻,你就折腾几年吧,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回来也不晚。关键是你妈的工作不好做。”我兴奋的象被打了一支海洛因,一口气把满满一杯二锅头干了下去,呛得差点吐了我爸一身。   我知道这个决定对母亲的伤害,但我已经很难回头。如果照她的安排去选择,我甚至能看到自己那个安稳却难有变化的未来,那不是年轻气盛的我所能接受的。我那时候所希望的是把自己扔到这个时代的海洋中,并且不能戴任何的救生圈,然后湿淋淋的努力游到成功的彼岸,神采奕奕,英勇无比。   但往事如流水,时间象水中的落花一样漂走,剩下的只有空自凋零的梦想和那些所有被我挥霍掉的浪费。   一到临近毕业,伤感和留恋就象瘟疫般的在校园里传播。天天都能在校园里看到喝的日月不明,抱头痛哭的兄弟;依依不舍,但又不得不接受天各一方的鸳鸯。我和耗子却没那么自如。我带着自己的梦想和希望出入于一家又一家的单位,只不过冷眼的机率永远要比热屁股多。耗子则带着一帮学弟学妹们一起不分昼夜的忙着一个“可以让全球新闻界震惊的策划”,干的紧张忙碌但热火朝天。不过当所有人都忙完自己的事情,聚集到一起的时候,谁也不能不被那群睡在上铺的兄弟和同桌的她们打动,统统投入到晓风残月的分别伤感中去。   这其中只有杨错最潇洒自如,这家伙恨不得把一秒钟都掰成两半儿花,和小情人24小时的泡在一块儿,把本来应该伤感的时间全都发挥到离别前的缠绵上了。全系的毕业晚会上,他打扮的象个纯情王子,牵了“公主”的手在舞台上温柔无限的演绎了一曲熊天平和许茹云的情歌《你的眼睛》,煽情无比。场面相当震撼,好多情感脆弱的女孩子都流下了感动的热泪,还不无羡慕的发了一通“嫁人如他,妇复何求”的感慨。没料到毕业不到半年,公主就一脚把王子给踹了,理由是钞票的面子要远比感情重要。   这个结局也给我后来分析杨错的拜金主义做了很有力的铺垫,常常拿这个开他的玩笑。不过我一拿这个说事他就显得非常伤感,老是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连句反驳的话都没有,让我很是不好意思,说到最后也慢慢稀少了。有一次我和他去西单商场闲逛,无意中遇见了他的初恋情人窝在一个有钱老头的怀里,笑的花枝招展。杨错当时傻了一般,呆呆的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热泪盈眶。我过去悄悄的问他要不要喊她,他缓缓的摇摇头,轻轻的说了句“那人可以当她爸爸了。”   一段年少无知而又激情洋溢的日子就这样从我们的身边溜走了,也许留下了什么,或者什么也没留下。只不过我还得孤单的呆在这个城市里,继续我的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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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1 12: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抱着米兰正安慰的起劲,杨错的电话前仆后继的袭来,让我异常恼火。我怕米兰无法承受这个事情的震荡,便让她请了个假,把她也一起拉回了公司。远远的就看见杨错站在大门口搓着手等我,着急的满地乱转。   我估计的没错,赵玲这个婊子又把我给出卖了。据杨错说我走了还不到十分钟,赵玲就向他甩着脸跑到狼外婆的办公室,闭着门告密了半天。杨错满脸是汗,看起来心急火燎的。我轻轻巧巧的支吾着往里走,还没来得及向他使个眼色,米兰就明白了,小脸吓的煞白,轻轻拉我的手,问是不是给我惹麻烦了。杨错赶紧跑过来把脸堆得象个狗不理包子,笑的跟她连连解释说“没事没事,有事有我。”   狼外婆今天来大姨妈,本来心情就不好,再加上公司的统计数据出来,一看点击率比上个季度下降了整整十个的百分点,不由分说就把主要的几个部门经理拉回去一顿臭骂。几个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经理象是被阉了的猴子,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任由狼外婆蹂躏。   还没等狼外婆发泄完,赵玲就跑去告发我在公司的紧急关头擅离职守,咧开大嘴巴大肆宣扬我的恶劣行径给公司的纪律造成了极坏的影响,给其他人起了不好的带头作用等等。老女人一听就急了,把桌子拍的震天响,大喊毛主席说的话就是没错,铁的纪律出铁的人才。杨错上去又是陪笑又是哭穷,从部门人手的缺少到网络正处在冰川时代,到最后差点就给跪下了,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能平息她老人家的怒火,非要撤消我的副总监职务。   我把米兰安顿好,在赵玲的冷笑声中大步走上四楼,没等狼外婆开口就说:“苏总,今天我有特殊理由,但我不会让您下不来台,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狼外婆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被我惊的愣在沙发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过去倒了杯咖啡递过去,轻轻的说:“苏总,公司事情虽多,但也得注意身体,女人一到您这个岁数就必须得好好保养,”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强忍着满身的鸡皮疙瘩问:“您,该有四十了吧?”   狼外婆一阵狂喜,拉着我坐下,站起来走了几圈,拿起电话来说:“小张,叫杨错经理上来一趟。”杨错满头大汗的上来,一见我坐着她站着,眼前一黑差点摔倒,颤抖着说:“苏总,他,,,”狼外婆摆摆手,说:“马上去拿数据表,我们去见总裁。”   事后证明,我那记狠招让狼外婆彻底改变了对文化部门的看法,非但不是只靠着杨错的脸皮工作,而且到处是人才济济藏龙卧虎,而阅读频道则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只冒出来赵玲一个脑袋。   晚上,为了庆祝自己也为了安抚米兰,我特地带她去了三里屯的一家酒吧。小丫头可能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对一切都显得好奇不已,晃着辫子左右的乱看。我们刚刚落座,一个长的挺清秀的小伙子马上乖巧的站在旁边,递上酒水单。米兰被价格吓了一跳,只点了一杯冰水,我吩咐服务生给她换了果汁再拿几包零食,自己拿着单子使劲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30元以下的啤酒,索性就点了最贵的德国进口黑啤。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个帅哥口水四溅的起劲讨好一个相貌平平身材一般的姑娘,一副饥渴难忍的德性,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性过生活了,连眼神里都冒出无比亢奋的光芒。   白天结束了,但是无数人又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在夜幕的掩护中,穿戴着上流的衣冠怀揣着下流的动机,象狗一样的寻找着随处可觅的风流韵事,并乐此不疲。就在这个酒吧,我曾经和杨错带着公司管财务的一个副总来这里消遣,结果那位道貌岸然的上司让我大跌眼镜,一改平时古板严肃的调子,让那只不烂的三寸舌头绕的比魔术师的手还灵活,把一个长的特象宁静的女孩子逗的前俯后仰,再加上出手大方挥金如土,女孩子很快就被他所谓的风采彻底折服,当晚就乖乖的献了温玉一般的身体,让我连连叫痛,好一阵唏嘘。   米兰显然还是没有从早晨的事情里恢复过来,神色恍惚,不怎么说话。我搜肠刮肚的把所有听过的笑话都重复了两遍,也没起到什么效果。正郁闷间,手机响了。   高小三来北京了,刚到。我无比激动之余立马给杨错拨电话,差点把他的手机打烂。这厮刚刚见完总裁,正在送狼外婆回家。我清楚的从电话中听见狼外婆均匀的呼吸声,估计俩人的距离肯定离的不远。高小三看人总是特狠,对只要相处一个月以上的人都能大概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大学那会儿大家都是年轻气盛,不管谁有过人之处都不会轻易服气,但后来证明高小三鹰一般的眼睛确实非常敏锐,非常人能比。例如有一次他曾经就漂亮的女美术老师和木头一般的副校长是否有染一事和我们打了半个月生活费的赌,结果最后还是他赢了,一度让我怀疑此人是不是长了一双透视眼或者有什么特异功能。   拿今天的事来说,高小三虽然不象我常常跟杨错堆在一起,但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我们坐在候车室等杨错的时候,他就比划着手势下了决定,说杨错这孙子典型的偷吃不承认,干什么事情都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如果我描述的平时之事属实,那一对狗男女十有八九早就已经干了苟且之事。其实这个问题相当简单,只是我这人特别容易被表面的假象所迷惑,再加上狼外婆的身体条件实在太不够档次,所以一直半信半疑,今天听高小三把前后逻辑一排,心想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很有可能为了票子把身子给卖了。   杨错来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把我和高小三大大的吓了一跳,只见他脸上伤痕缕缕,神色萎靡,说不出来的憔悴。高小三忽地站起来,额头上青筋暴起,问是谁干的。杨错摆摆手,说你小子终于肯来北京了。我们追问了半天也没结果,又见他支吾着不说,便也作罢。米兰给他整了块创可贴糊上,一干人有说有笑的杀到莫斯科餐厅。   当天晚上大家兴致很高,杨错一激动大手一挥说今天咱们吃好的住好的,明天公司给报销。吃完饭后我们去了北京饭店,没想到客满,又转道去了昆仑饭店,一直折腾到半夜。杨错打电话把百合也叫了过来,给高小三介绍见面。米兰和她另外开个标间睡觉,我们三个人弄了个套间,整整聊了一宿。   高小三是山东人,毕业后在北京混了半年就去了南方发展,临走时和我们相聚,席间哭的伤心切切,一口一个舍不得兄弟,还说自己干一年就回来。没想到一走就是好几年,再不提返京一事,没多久打来一个电话,说他在那边干的有声有色,还找了个深圳的姑娘,打算年底就结婚。今天却鬼一样的在北京站出现,还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看样子是要扎根儿了,让我们都甚是奇怪。   杨错是个标准的酒囊饭袋,我的酒还没喝到一半他就已经高了,说话磕磕绊绊,含糊不清的问高小三是不是搞大了深圳姑娘的肚子才从温柔乡里觉醒,发现自己还很年轻。高小三眉头紧皱,仰脖子灌下半瓶啤酒,脸色铁青的说他犯事了,拿刀子捅了人。我和杨错都吓了一跳,抢下他的酒瓶子,说你丫喝高了吧。杨错拍着他的肩膀,天南地北的胡扯一通,说没事不要拿刀子乱捅人,还学着高小三当年在文学社里当社长的腔调念起了歪诗:“就让我在思想上轻轻的捅你一刀,别问我是为了什么。我为了放纵,我为了青春年少。”   高小三两眼通红,站起来死死的盯着杨错,双肩颤抖着大喊了一声“要是你老婆让人强奸了你干不干?!”我和杨错都愣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他脑袋朝后笔直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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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1 17:38:29 | 显示全部楼层
老J,多贴点,现在的我已经感觉自己象北京人了~嘿嘿!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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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2 08: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4   我们都已经成年,再没有大学时代那种放肆的挥霍时间的理由,走在北京的大街上,随处可见目光空洞但精神抖擞的人们,他们已经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意义,只是一味的在各个供自己吃饭和上班的地方来回奔波而毫无怨言。成功,对于他们的最好诠释就是拼命的赚钱养家。而神采奕奕永远属于那些趾高气扬的骑在我们头顶,穿着西装革履随意撒尿拉屎的蟊贼。   生活是这样的无奈,又是这样的精彩。高小三揣着五年的青春时光在中国最前沿的城市里狠狠的赌了一把,但事违人愿,他输的一贫如洗。杨错有句格言叫做“光脚不怕穿鞋的,残疾不怕光脚的,”还以此来安慰被生活沉重打击的高小三,说他现在是最具有优势的弱势群体,一无所有的戳在天地之间,无比潇洒。高小三瞪他一眼,说你说的天花乱坠,自己怎么不争取到这种良好状态来潇洒一把?把杨错噎的半天说不出话来,一会才憋出个屁来:“英雄,您想找个什么样的工作?”   高小三就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留在了北京,我们都为他的遭遇心酸不已。前年年底他曾意气风发的带着深圳姑娘来北京聚了一次,那女孩长得小巧玲珑,前凸后翘,看的我和杨错嫉妒不已。高小三甚是得意,酒席间喝的酩酊大醉之时搂着她说“哥们易找,真爱难求”,被我们一顿暴打。没想到物是人非,一样寒冷的北京冬天,一样热闹的老莫餐厅,仅仅才过了两年,心情却大变了。   后来我才得知,那位可爱的姑娘被她的一个欧洲籍的老外上司以出差为由,带到上海强行占有。姑娘是个贞烈女子,事后悲愤欲绝,一下子想不开,就纵身跳了黄浦江。滚滚奔涌的江水,流淌着她酸楚的泪。高小三红着眼把尸体安葬妥当,一个人操着刀子大踏步走进鬼子的办公室,狠狠的朝他肚子上扎了一刀。老外被送进医院抢救了三天,总算抢回了一条狗命,但再也不敢在中国呆了,一道烟飞回了英格兰。法律方面因为高小三做的干净,加上老外还有一条命在手,这事也就一拖再拖,不了了之。高小三把所有的积蓄拍给姑娘老家的父母,当晚便提了行李,离开了那个让他伤心的城市。   我当时听的义愤填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日本鬼子的丑恶嘴脸,不住的嚷嚷XXXX妈XXXX妈。杨错也大为恼火,拍着宾馆的茶几破口大骂,口水四溅,唾沫横飞。高小三眼圈发红,喝下最后一灌啤酒,一拐一拐的走到落地玻璃前,望着漫天的星斗,眼泪夺眶而出,无声的哭了。一旁的我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心里一阵抽搐。   第二天我一早就去公司领工资,婀娜多姿的前台小姐晃着轻盈的步子为杨错打开门,还挑逗性的向我眨眨眼睛,让我的脑袋一阵燥热。我去自动提款机一刷卡,总共才4000,我盘算了半天发现有点不对,就去问会计补助是不是没发,会计小姐冲我一笑,说苏总打电话指示过,韩笑这个月扣掉奖金和补助。还说是因为昨天的那件糙事,不撤职也得损失点银子,不然服不了众。   我怒火中烧,差这么几个小时,我的将近1000多块就泡汤了,全都是因为赵玲那个骚货的烂嘴。杨错见我情绪不好,问清楚之后悄悄告诉我说下月给我设法添点加班费,把损失了的再划回来,真要是因为这个和赵玲撕破了脸对谁都没好处。我口头含糊答应,可心上还是堵得慌,蹲在厕所里琢磨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整她的高明招来。正郁闷不已的时候弹簧门一响,探进颗贼眉鼠眼的脑袋来。   进来的是新闻部门的头儿,长的男不男女不女,跟个太监似的,连名字都起的不阴不阳,叫蔡灵,真不知道他爹给他起名的时候是不是喝了糨糊。这厮平时在公司里作威作福,一向不把以杨错为首的文化频道这帮人放在眼里。我暗暗一乐,心说今天算孙子你倒霉,早不尿晚不尿,偏偏这个时候进来给我刺激灵感。   临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我给米兰打电话,铆足了劲的编话煲粥,一直打了近六十分钟就是不挂电话。果然,赵玲的一双金鱼眼又盯了过来,看样子又想掌握我浪费公司金钱的全部证据,然后找机会再给我背后来一刀。我故意把嘴凑近话筒隔空亲米兰,还把“吧唧,吧唧”的声音弄的震天响,把她气的半死,胸脯一鼓一鼓的,一副淑女变态的糟糕形象。   没过十分钟,蔡灵从楼上噔噔的跑了下来,一张小白脸红的象个猴屁股,直奔赵玲而去。这两个人平日里经常互相讥讽,男的嫌女的傲气,女的嫌男的矫情,各自尿的又比谁都高,根本不把对方当回子事。赵玲一见他这副德性,以为又是自己的部门出了什么差错给新闻频道造成了误导,眼睛一瞥,没好气的说“又怎么啦?!”蔡灵激动的浑身发抖,扯着嗓子大喊:“姓赵的,别把自己不当人看,你以为你是谁呀?”赵玲气极,也不问到底发生了何事,张口就骂:“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蔡灵一甩头发,挑起颤抖的兰花手指着她:“我是个有涵养的知识分子,你别逼我骂人!”赵玲冷冷一笑,挑衅的说:“就你那女人样,能把我怎么着?”蔡灵一张粉脸涨的通红,再也忍耐不住,举起手就向赵玲脸上挥去。   狼外婆这几天心情不好,谁也不敢提早下班,三个频道二十几个人全都在大厅里耗着,一见这等好戏,纷纷探头观望。赵玲没防备,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个耳光。她被惊呆在当地,愣了半天,疯了一般的朝蔡灵扑去,嘴里不清不楚的嚎着“我XXXX大爷”,把温柔的蔡灵吓的大惊失色,连连后退。公司的人见阵势不妙,都一涌而上,把他们俩拼命拉开,隔到两个边上。我敲着桌子大喊:“关门,别让这XXXX的跑了!”赵玲根本不理会我说谁,一边随手操起桌上的零碎砸向蔡灵,一边顺着我的话大骂:“打死你个XXXX的!”   蔡灵被她掷过来的一个订书机砸中额头,鲜红的血象油漆一样流了下来,只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面貌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更加可憎。场面正乱做一团,门被重重的一拍,传来狼外婆的呐喊:“你们成何体统!”   那天的赵玲极其癫狂,让我觉得有种梦幻般的感觉。大厅灯光闪烁,打得她脸上一片雪白。众人使劲全力也劝不住疯狂的她,连狼外婆都觉得有些恐惧。原本清纯亮丽的她面目狰狞,毫不吝啬关于不道德的词汇量,象一只发情的母狼一样,披头散发的用生殖器问候着蔡灵的母亲。我没想到这个表面还算斯文的姑娘身上会蕴藏着如此惊人的能量,当我过去劝的时候差点被她操起墨盒毁了容,望着这个孩子几近崩溃的敏感神经,让我心胆俱裂。   事后我才知道,她那天刚刚被苦恋三年的男朋友给踹了,负心人卷了她的全部积蓄和一个澳大利亚的妙龄女郎一起投奔了外国岳父,让她痛苦欲死,心情极度灰暗。当我把一封会声会色的打着有关于新闻频道和文化频道纠葛的匿名信,趁着中午人们吃饭时偷偷放到蔡灵抽屉里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这场浩劫的发生。   蔡灵也伤的不轻,去医院缝了五针,疼的龇牙咧嘴。他一见到那封以监督部门某正义人氏落款的转发信笺,立刻想到了大嘴巴赵玲,全公司只有她喜欢搬弄是非,并且是狼外婆面前打小报告的常客,盛怒之下来不及仔细考虑,便冲到二楼大战一番,血染金沙滩。   按理说我的阴谋得逞,实在是应该庆祝一番才对,可我却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看着声嘶力竭的赵玲我反而有点难过。她虽说平时没干过一件让我舒心的事,让我视之为眼中钉肉中刺,天天咬断银牙切断碎齿,恨不得一干她而后快,既泄火又痛快,可一想到那天赵玲的样子我就忍不住暗暗自责,后悔不该在她已经很深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大学上到一半时,一个把我迷得晕头转向的女孩子曾经在学校后面的假山下倍受蹂躏之后,无比崇拜的看着我说“你真有英雄气概”,我当时气的大骂,连说我操,没见过这么不会夸人的。我曾经看的韦小宝多了,也想将来混个一官半职回家风光,曾经就着蜡烛仔细研究过又厚又黑的《厚黑学》,不过还没看完半截就一抖手,赏了下铺的高小三。受电视剧影响,我觉得凡是成大器者,必须心狠手辣,但自己却是个善良疙瘩,不用别的狠招,只要有女人一哭我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根本不是一回事。   高小三那次正躺在被窝里看黄色小说,正读到身心澎湃处被我一书掼到身上,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两腿之间,疼的差点一脚把我从上铺上踹下地来。几天以后我问起他那本书的心得,他心有余悸的说学那种烂书就是不把自己当人,教的尽是些不要脸的下贱招数,不看也罢。我又问他下落如何,他说早被杨错抢去,天天抱着死啃,象是得了葵花宝典一样的发奋学习。   杨错表面上总是邋里拉遢,一副世外高人看破红尘的气势,其实算是一个比较精明的人。除了在生活方面有些马大哈,其余象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绝对不会低头,甚至不惜付出各个层面的代价,并且我越来越觉得其中包括他珍贵的精神和肉体。高小三很早以前就给杨错下了结论,说他是豆腐的脑袋铁打的心,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杨错对这个评价显得很满意,连连称赞,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天生就是大人物的料。   赵玲今天搞成这样难堪的局面,原因只有我和杨错知道。我坐在车上,侧头望着两边的人流,心里仍旧在为赵玲难过。杨错看看我,漠不经心的说:“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想那么多干嘛。”我不好意思承认,硬着嘴说我根本没难过,你没看这几天那婆子省心多了。杨错摇摇头,若有所思的问:“你小子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呀?”我一愣,使劲擂了他一拳,说:“你想死就早说。”杨错认真的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话:“你觉得米兰将来真的会嫁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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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2 08:05:47 | 显示全部楼层
5   米兰和我在一起时总是显得很幼稚,象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其实她才小我不到五岁,基本上算是同一个时代的产物。虽然我常常想起在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吹着避孕套做的气球若有其事的玩了,但我还是不把自己当成老夫少妻。   我和她的邂逅象极了一切庸俗爱情小说中的情节。一年前的我还处于相当迷恋网络的阶段,利用工作之便,我频频在网络的有利掩护下和情窦初开的少女们进行第N次亲密接触。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偷偷潜入她们学校采花,迎面就碰上夹着大学英语在林荫小道上的她。我敢肯定每个遇到米兰的男子都会联想起琼瑶阿姨笔下的清纯小女生,当时她一袭白色的连衣裙,高高的马尾辫扎在脑后,在黑漆漆的夜晚里象一个纯洁的小天使,把我看的目瞪口呆。   我承认自己在心底深处还是非常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尽管在无聊透顶的夜晚我更热衷于在春风暖月中寻找热情奔放,风情万种的猎物。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加快了节奏往回赶,我一路跟踪,最后在女生宿舍管理员的干涉下不得不悻悻离去。自此我开始频频出现在她们的楼下,举着一堆一堆的玫瑰花扯着嗓子一通乱嚎,把无数小女生感动的一塌糊涂。   当时杨错正在为是否跳槽烦躁不已,天天紧锁了眉头沉思,每回都是一地的烟头。一家小型的网络公司不知道是不是没点眼药水,居然觉得杨错是拯救IT泡沫的有力人选,决定出高薪聘请他过去当CEO,让在公司如鱼得水的他一片迷茫,在生死抉择中苦恼的徘徊。   事后证明这厮的路还是走对了。如果那时候他放弃了狼外婆,现在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小富即安的IT界小腕,而现在却是时来运转春风得意,总部刚刚来的通知上用粗黑体标着“杨错同志容升本公司上海分站战略总监,兼任公司副总裁。”原因很简单,狼外婆成了公司在中国地区的总裁。   一个男人在一生中会出现很多女人,或许是婀娜多姿,或许是青面獠牙。但身份让她们的脸蛋变的已经不再那么重要,男人的审美观也随之发生改变。高小三说的没错,杨错确实委身了狼外婆,成了高级小蜜。据说蔡灵出院那天去找狼外婆报道,一推门却看见杨错躺在沙发上,接受着老女人的爱抚。蔡灵来不及干嚎一声就被狼外婆用手堵住嘴,晃晃手里的云南白药,再指指杨错脸上的伤痕。   虽然当时的台阶是下了,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传遍了公司的大大小小。赵玲已经看破红尘,说话做事都不再咄咄逼人,天天不是酩酊大醉就是下血本去各大美容院保养青春,一副虚度年华的架势。蔡灵亲眼目睹了人间地狱,也认识到杨错在公司的特殊地位,再不狗眼上翻,变的文质彬彬。   杨错又向总部打了个报告,申请留在北京,上海方面则用遥控指挥,理由是这样更能发挥本土作战优势,还信誓旦旦的指天划地,说要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己。长居北京的狼外婆心知肚明,一张老脸笑的跟花儿一样,大笔一挥欣然同意。   杨错一上副总裁的位子,公司里马上一片拍马逢迎之声,几个精通此道的更是争先恐后,一口一个杨总,把杨错乐的心花怒放。一次参加完饭局之后剔着牙签搂着百合回了家,心满意足的骂我:“你这是不给哥哥长脸啊,今天做东的刘小萌好歹是个经理,人家叫破了喉咙你怎么也不去啊?”我抬头看看他,没吭气。杨错把百合推到卧室,坐下来喷着酒气问:“怎么了?”我看着的他脸上还没褪去的伤痕,心里涌过一丝难过,认真地说:“咱们甭干了,换个地方从头再来,成吗?”   杨错垂下头,许久不说话,半天抬起头来问我:“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贱货?”我看着他没表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高小三去了一家报社,忙的昏天黑地。这家伙和我们不一样,相当的敬业,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都是拼了命的干,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是如此,这也是他能够屡屡失败再成功站起来的一个原因。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加班,我打趣说是不是单位有漂亮姑娘,值得你周末也不休息。高小三骂了一句,说今天晚上都来我家,你和杨总统都带上家眷,过来一起聚聚。   我开车去米兰的学校接她,却没找着人,宿舍里一个女孩子说她爸今天来了,一下午也没回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自从杨错上调到四楼,我就坐到了靠窗的位子,顺理成章的接过他手里的锈枪。他把那辆桑塔纳2000也留给了我,自己则开上了崭新的奥迪A6。我几次以有车为由强烈要求米兰搬出来一起住,但无奈的是她老爹却经常半夜打电话查岗,始终都不能让我如愿。再加上那几天我心烦气躁,被琐碎的事情搞得无名火起,一拳把杨错的随身听砸个稀烂。   当时杨错正躺在沙发上津津有味的看球赛,听见巨响后吃了一惊,坐起来骂我神经病。我懒得理他,操起遥控器死命的乱按一通。杨错诧异的看看我,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米兰出国的事儿定了?”我心里烦躁的要命,心想这厮说的没错,爱情在金钱和身份的辉映下,根本就不是个玩意儿。   米兰的老爹是一家著名企业的老总,掌管金银万两,下属人才无数,看样子三年之内就能上世界500强。老头子一副永不知足资本家的德性,给米兰打电话动不动就是教育她要发奋图强,将来好接他的班。高小三曾经说过,米兰那孩子没主见,将来不管什么大事十有八九都会听他爹的话,并且认真的劝我好好搞一搞上层关系,争取找机会设法接近一下老财主,还出鬼点子说叫杨错和他假装小流氓,让我在他爹面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义举。   也许,爱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奢侈。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看到几年前的自己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的躺在女人的怀里,不是兴高采烈,就是得意洋洋。那时候的自己总是一副爱情与我无关的态度,一在网上看见高小三酸腐至极的小资文章就大骂狗屁,连说这小子要名不要脸,也好意思把别人的风花雪月强加到自己脑袋上。杨错看了倒不以为然,遇到好的还会背着同事偷偷的下载,晚上和他的小情人躺在一个被窝里念的春心荡漾,被我捅给高小三之后,被高作家半夜四点从深圳专门打来长途,大骂杨错不懂艺术,把他的作品当成黄色小说来用做性唤起。   青春与爱情,一种快被炒烂了的逻辑关系,两只像在发情期相遇的动物。早就有经历过惨痛教训的前辈喊出了“年少时我们不懂爱情,”可谁都不把它当回事,前仆后继的享受着快感之后的阵痛。我曾经一直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绝对不在30岁之前动真挚的感情,以免让不成熟的自己屡屡受到伤害,没想到还是把持不住,一头栽进了冲动的泥潭,任凭努力挣扎但终究无法自拔。   大学三年级,我疯狂的迷上了一个重庆姑娘。热情奔放的四川妹子生的美若天仙又千娇百媚,是我们学校的五朵金花之一,刚刚大一的她号称后起之秀,一举压过其余四人,连续半年蝉联男生宿舍的“射手榜”第一,无数人为她茶饭不思,魂牵梦绕,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杨错虽然现在放荡不羁,被我时不时的拿他生活之糜烂而开涮,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射钉枪”,但我可以保证在大学的整整四年中,这位当年的王子绝对是冰清玉洁,只把贞操交给了公主。   高小三那时候则根本顾不得谈恋爱,也不晓得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一门心思钻进了武侠世界,张口闭口就是“大师请了,过一招再议”还几次为辍学去河南少林寺拜师学艺而精心准备,整个一个走火入魔。我和杨错追女孩子连续作战,晚上老不在宿舍,剩下一个兰州籍的哥们倒了霉,被精神已接近失常的高小三威逼利诱,使尽各种残酷手段逼着跟他切磋拳艺,让备受煎熬的那位同学差点精神崩溃,几次向老师提出来要转宿居住。   我被重庆妹子勾了魂,用尽浑身十八般武艺终于将她搞到手,不到三天就在南三环上的一家小宾馆里开了房。不巧的是那天正好系主任正带着漂亮的美术老师也来到这里开房间,四个人一下子就打了个照面。后来我仔细琢磨,生活中的一些事情有时候的确很奇怪。该走运的时候踩着大便都能从黄土地上摔出金元宝来,要是该你倒霉,千辛万苦把自己心仪不已的姑娘约上床,灯光闪烁,爱意绵绵,等脱了裤子才发现,赶着凑着让你今天现眼,满瞳孔都是红色一片。   系主任和我象商量好了似的一起直奔同一个爱巢,让双方都尴尬不已。更让我拍案叫绝让她肝肠寸断的是,系主任偏偏就是重庆妹子的亲舅舅。当时的场面象是日本人偷袭珍珠港之前的气氛,到处都是引线,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结果很简单,可爱的姑娘背着行囊回了老家。我把哭的象个泪人的她送到车站,练拳练的双目呆滞的高小三和杨错夫妇站在后面,看着我们生离死别。都说没得到的是最好的,这句话确实不假。三天的爱情被我升华到了极至,心里想着如果失去她就是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动情之处也忍不住悲伤,任由泪水无声的流淌。   那天也是在冬季,站台上的人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我们夹在人群的中间抱头痛哭,引来无数路人的目光。杨错和他女朋友似乎也受了感动,起码是竭力表现出一种伤感的表情来配合着我们,只有高小三对着漫天的雪花喃喃自语,唉声叹气。我不知道他是预感到了将来的自己,还是为我们的爱情在青春中流逝而伤感不已。   火车来了。怀中的她身子微微一抖,搂着我的脖子就开始大声的哭泣,泪水冷凉地沾在我脸上。我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见飞花满天,狂乱的雪花象寂寞的扑火飞蛾,一片片落在我们的肩头。   我们终于分开,听说那小妮子现在在广州的一家公司做职业经理人,事业混的有声有色,但几年内没来一点消息,显然早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那段煽情往事。后来我想,自己可能也和她一样,当时流泪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莫名的伤感,每个青春期的孩子都会那样做的一种过程。   爱情是一把双刃剑,一不留神就会伤害自身,特别是遇到一个比自己坚强的人。毕业后的我在某一天抱着自动送上门来的陌生女网友,心满意足的想,也许那天我的留恋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没有得到她的肉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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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2 08:06:27 | 显示全部楼层
6   人生总是充满了悲欢离合,一点一滴的生活片段都让我们始料未及。假如真有一个阿拉伯神灯让我能够看到未来的一切,我想自己是毫不犹豫的,因为那样才会坚定我继续下去的信心。   我回想起自己和杨错刚来北京时的情景。我们举着一张兴奋的脸,背着重重的梦想和希望,站在北京站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满怀喜悦的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那时的我们还很单纯,常常会为一件小事莫名其妙的忐忑不安,也会被食堂里某个女生不经意的眼神心潮澎湃。昨天翻开像册,我看见自己在开学那天搂着一摞厚厚的教科书,穿着哥哥宽大的旧粗毛衣,站在大学的雕塑下面笑的天真无邪,眼神里充满了幸福和快乐。   我打着金利来的领带,手指间夹着555香烟站在米兰宿舍前等她时,看着穿梭于身边的学子们,心里竟泛起一丝波澜,感到了一丝留恋。我知道,那个让我简单而知足的时光,是再也无法找回来了。   米兰的有钱父亲让她去英国留学,攻读象征身份和金钱的狗屁外国大学。杨错一直视自己没能考上北京大学为一生的最大遗憾,听我说起时鼻子一哼,不以为然地说:“中国也有好大学,还怕供不起米兰。”高小三倒是非常客观,分析说这是蒙骗大众的一种必备手段,将来米兰入主他爹公司的时候,可以在履历表上标上一条“国外留学归来”,虽然现在出国跟放屁一样简单,但还是那些大款为子女们追求的一种时尚。   我站在米兰楼下思绪纷杂,心里乱的一塌糊涂。天色渐渐黑了,我的耐心也在一点一滴的耗尽。高小三的电话催命似的打来,督促我快点上路,我看看表,彻底关闭了希望的心门。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今天如果等不到米兰,我们之间就真的完了。   米兰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主,跟我没好半年就回家告诉了母亲。她妈和她一样,毫无主见,遇到个屁大的事就六神无主,巴巴的跑去公司和丈夫汇报了消息。她爹想了半天,只说了一句话:“我不希望有人会耽误兰兰的光明前途。”我绝望的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心里的温暖一点点变冷,象一支即将燃尽的油灯。   高小三再次打来电话,话筒里传来杨错和百合的调情声音,显得既暧昧又淫荡。我说你们先吃我马上就来,没好气的挂掉电话,悻悻的钻进车中。刚出校门没多远,有人在路边挥手叫喊,我向外望去,一张女孩子的脸渐渐清晰。   我摇下玻璃窗,一张性感的小嘴轻启朱唇,说大哥你好,我可以搭段路吗?我脑子一热,打开车门连声说OKOK。这小妮子很会撒娇,没开车就和我套近乎,一口一个大哥叫的我心里一阵迷乱。   路上我问她去哪儿,她侧着头想了想,说去哪儿也行。我一阵激动,心想今天早上的那只喜鹊没白叫唤,又遇上自动献身的青年志愿者了。“准备去哪喝呀,能带上我吗?”小丫头一边摆弄磁带一边问我。这种勾搭常识我还是有的,无非开个话门而已。问的知道肯定会去,答的也不会拒绝。“能跟小妹妹你这样的美人一块喝酒,那是我们这拨人的福气,就是怕酒后失德,唐突佳人。”虽然酒局的引子不太好,可终归有了一醉方休的放纵理由。我的心情好了不少,顺便恢复了犯贫的本性。“好啊,那喝完酒呢?”她娇媚无限地盯着我,让我看红灯都有点迷糊。我还没来得及答话,她乘着拐弯的惯性倒一下子贴到了我胳膊上。我心里一阵狂喜,伸手就搂住了她的腰。   我赶到的杨错已经喝下两瓶啤酒,说话也开始含糊起来。我骂了他句酒囊饭袋,给大家介绍带来的丫头。百合见惯不怪,拿眼珠子一个劲的挖我,还拿手比划兰花的模样。我冲她笑笑,看着丫头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林艺。”杨错的一张脸马上绽成一朵花,高小三却一脸严肃,连手都没跟人家握,一挥手说喝酒喝酒,今天晚上谁喝的最少谁掏钱。   高小三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较真,不管是正式场合还是嬉笑玩闹,只要任何事情尺度超过他的原则底线,就会毫不留情的大声抗议,也不管别人受得了受不了。大三时高小三过生日,我和杨错把一个极度开放又风情万种的海南妹子推到他身上,没想到却被这厮狠狠的臭了一通,还苦口婆心的规劝那女孩要选择健康的生活方式,让我们都懊恼不已,良好的气氛也被他搞的不欢而散。高小三说他的爱情观是天长地久,而绝非曾经拥有,把我和杨错笑得肚子疼了整整一天。   林艺是那种典型的刺激主义者,一个不把青春折腾够绝不罢休的女孩子。我开了一瓶燕京啤酒,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她正喝的痛快,和杨错大声的探讨王小波的文学,激动的胸部高挺,面带红霞,两条修长的大腿轻轻颤动着,我的腰下顿时有了生理反应,赶紧喝口冰凉的啤酒把它压住。   眼见差不多了,高小三提议回去再喝,我坚决拒绝。杨错已经差不多了,晕晕乎乎的伏在百合的身上呻吟,估计晚上注意力不会放在我这里了,只是我琢磨着怎么能把高小三也灌个差不多,免得晚上借着酒劲又给我上课。我轻轻的掐了掐林艺的胳膊,她的手马上反过来抓紧我,劲道十足,把我捏的心跳不已,仿佛被她抓住了什么地方。   我努了努力,高小三还是没有倒下的意思,我在咒骂着山东人民酒量的同时唆使林艺跟他加深感情,没想到这迂腐分子丝毫不给我面子,咬着嘴唇好半天不说话,许久才站起来把林艺的酒杯放下,认真的跟我说:“哥哥,米兰怎么没来?”我顿时象吞了个苍蝇,胸口又憋又堵,说不出来的难受。   高小三这个直言直语的毛病时日已长,非常让我头疼。我曾警告过他说迟早要跟着这个性格带点害,他却依然我行我素,还常常以此为荣。我知道他的德性,也懒得跟他计较,说少废话,今天出来只管喝酒,不说别的。   吃完饭我准备把高小三打发回家睡觉,这厮却该醉时候不醉,不该醉的时候倒醉了,吵嚷着非要桃园三结义。我招呼服务员小姐帮忙把他和杨错统统丢上车,送回家后返出来接上两个女的,又打电话叫公司的小曹来把杨错的车开回公司,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累的满头大汗。回到家后已经一点多了,把那帮孙子安顿好,左右一看反而却没了自己睡的地方。我一拉林艺,开车去了宾馆。   我刚洗完澡出来,林艺已经叫了夜宵,端着两杯红酒款款向我走来。灯光下的她楚楚动人,娇羞无限,看得我像吃了迷幻药,眼睛直的象两颗玻璃球。她轻轻走到我面前,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在我耳旁哼哼。我心里大乱,一把搂了她的腰,两张温热的嘴唇便贴到了一起。   那天晚上的她极其温柔,两颗珍珠般的眼睛珠波流转的望着我,散发着令人心动的光芒。嘴里呢喃着听不清楚的情话,贝齿含香,嘤嘤而语,让我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分,既紧张又兴奋。只是没有让我想到的是,她居然还是个处女。   云收雨歇的时候林艺突然扑在我身上盈盈而泣,她的头发柔顺飘逸,她的肌肤凝滑如脂,晶莹的泪水一滴滴的落到我的脸上,冰凉清澈,让我记起许多往事。心中有愧疚、有怜惜、也有一些说不清的柔情蜜意,我静静地躺着,直到她慢慢哭得累了,才昏昏睡去。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起来以后发现林艺已经不在了,在枕头边给我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会缠你一辈子。爱你的小艺”,字下面还盖着一个微红的唇印。我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坐了半天才起床下地。走到窗前拉开厚厚的窗帘,一片无比灿烂的阳光洒了进来,打得我身心俱疲。   回到家之后高小三已经蒸发,剩下杨错搂着百合躺在被窝里看黄色录象,还大骂导演水平太烂。我对毛片一直抱着不到万不得已或者百无聊赖时绝对不看的态度,原因是市场上那些粗制滥造的劣品创意实在太差,百变不离其宗,拍来拍去一点新意都没有,反而会坏了胃口。杨错则和我不太一样,他曾经评价中国的黄片要坚决全面改版,从男女主角的选择到环境情调的运用,都得学习欧美的先进经验,所以只看欧美不观亚洲,让高小三很是不忿,认为这厮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   记得当年青春期发育时,杨错曾经鬼鬼祟祟的把我叫到厕所,兴奋的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哆嗦着从贴身背心里掏出一本破旧的《曼娜回忆录》,把两个人看得血脉贲张醍醐灌顶,并且直接促成了我们的第一次手淫,从厕所出来时喉咙火烧火燎,觉得被小说烤的嗓子都哑了。但到了现在,那些一听说明天有一部毛片可看就兴奋得一夜不睡、去看毛片时都一路勃起的轻狂少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冷漠和麻木。前几天公司销售部的一个哥们去法国出差,回来给我捎了一盘沙拉斯·丁的《粉色的牵牛花》,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这是法国色情业的NO·1,惹得我兴趣大增,仿佛又回到了初恋时代,心里一阵骚动。回到家之后还破天荒的拉上了窗帘,认真的观摩起来,没想到不到一半就兴致索然,心里暗骂直娘贼,就这种垃圾还用的着大惊小怪?   记得大学时我们在熄灯后的床上畅谈最过瘾的事,杨错打着哈欠说是赚钱赚到比尔盖茨过来给自己脱鞋,高小三则是神经兮兮地说自己能捡到《九阳真经》,练成中原第一高手。河南来的萧斌则更绝,色迷迷地说是被若干美女轮奸。这种特别能引起共鸣的理想一说出口,顿时博得满宿舍淫贱的笑声,我操,想得真美。   有人说现代人性兴奋的敏感度、频率和持久性均比古人有明显下降,原因也不外是太多的接触色情产品。古代人收藏心上人的一缕头发就能让自己达到高潮,现代人呢?即使见到令你动心的身影,脸上却依然带着冷漠的表情。我迷迷糊糊的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心里想着到底是谁在改变着我们?是自己,是青春,还是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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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2 15:54:04 | 显示全部楼层
OVER了?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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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3 08:28:13 | 显示全部楼层
7   我正没边没际的瞎想,杨错突然怪叫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一扭头,看见百合脸热的像个西红柿似的低头不语,杨错不好意思的把手插进被子里揉,羞答答地说:“兄弟,空气这么清新,你要不要出去溜达溜达?”我骂了一声,叮嘱说你老人家要多多保重身体,他嘿嘿一笑,学着我的腔调说:“青春,请别为我哭泣。”   我带上门刚刚才走到楼道口就听见杨错在里头大呼小叫起来,里面还夹杂着百合娇喘的呻吟。我狠狠地骂了一声“狗男女”,心想这两人是物以类聚,算是凑到一块去了,在性需求方面一副永不知饱的德性,仿佛地球随时都可能爆炸。   我开着车在街上漫无边际的转,心里被昨夜的事搞得乱七八糟。一想起温柔无限的林艺,心里就是一阵不安。我突然想到可能现在还在苦苦等待我的米兰,心下顿时涌过一丝怜惜,绕道跑到国贸给她买了一件1500多块的大衣,开着车送了过去。商场里试衣间里一片红脂绿粉,净是一些十八九岁的新新人类。她们衣着怪异、表情夸张,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眼影搽得闪亮、嘴唇涂抹得漆黑;她们的衣衫充满了大胆、狂放和宣泄。我看着自由放纵的她们,心里涌过一丝悲哀,心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到了学校,米兰还是没回来,宿舍里的人说昨天晚上她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今天要陪爹妈,就不回来了,让转告我一声。一个脸上长雀斑的小女生享用了我给她们带的金帝巧克力,乐得嘴都肿了,恨不得代替米兰让我抱着亲亲,一个劲地向我描述细节,还说她昨天听见米兰在电话里说的小心翼翼,估计是家里的那个老财主在身边看着。   我心下一片怅然,把大衣撂下,陪女孩们胡扯一通就匆匆告辞。下楼开车的时候雀斑和两个女生站在窗口朝我使劲挥手,一副留恋的样子。我不禁狠狠的骂了句米兰的爹,心想只要老子有钱,女人有的是。   在街上转了半圈实在闲得无聊,我只好又回到家里看杨错的尿泡脸色。这家伙明显昨天晚上酩酊大醉没办成事,希望今天全部勾补回来,一见我回来坏事就面带冰霜。我心下也有点歉疚,直接跑到小屋子里把门带上,钻进电脑开始上网,把音量开到最大,但还是能听到两个人在外面继续哼唧。   网上风光依旧,永远有一批不知疲倦的精力过剩者在日以继夜的耕耘着虚拟的沃土,也不知道能结出什么果子来。跑到几个人气旺盛的论坛转了转,也没看见一个好帖子,只有一帮傻比在上面指手划脚畅谈江山,吹得自己比秦赛唐,个顶个的不要脸,看得我心口一阵发堵,赶紧一头扎进成人聊天室。与那些成天只知道诋毁别人抬高自己的所谓清高分子们的丑恶嫉妒嘴脸相比,这里赤裸裸的真实和坦然实在要远比他们可爱的多。   我进去的时候人还挺多,里面正好还有一个汕头美眉在大谈自己的性经验,讲的绘声绘色声情并茂,把一帮明显不满18岁的孩子震得鼻血直冒,全场一片鸦雀无声,连个跟帖的都没有,不禁让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   在色情的欣赏选择方面,我一直认为杨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色中饿鬼,无论任何形状的姑娘,只要不穿衣服他就都能接受,大小上下通吃,心理素质极强。这厮在公司的个人硬盘里珍藏了不下上万张黄色图片,横扫三大洋五大洲各国佳丽,从乱伦到虐待,从变态到SM,无所不有。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没有一个他不喜欢的,并且还都能以此极快地唤起性欲来。我曾经评价他没品位,连长得像猪一样的女主角都能让他目不转睛,他嬉皮笑脸的说这叫适应能力顽强,就你钟情的那些清纯女孩,现在已经没人看了。我暗暗的骂了一声,心想你可真够糜烂的。   汕头的姑娘还在那里给孩子们上性教育课,惹得周围一片啧啧赞叹之声,口水流了满地。我随手起了个“小小鸟”的名字进去和她探讨起床上细节来,不到三个回合便发现对方是个男的。我顿时一阵恶心,吐了口唾沫就往出退。手指刚刚关闭了网页,手机响了。我一看号码是林艺,心下竟涌过一丝惶恐,接起电话来骗她说我在陪老婆逛街。没想到小妮子嘿嘿一笑,说别装了,我就在你们家门口。   其实,很多铭心刻骨的回忆,不过是一些零星的细节;很多改变一生的邂逅,不过是个不经意的瞬间。   我不好意思地把她让进来,屋子里一片凌乱。杨错刚刚大战了三百回合,有气无力地招呼着她。我赶紧把电视关了,拉开窗帘说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她没搭理我,和百合一个劲的亲热。杨错见我尴尬不已的样子,赶紧起身嚷嚷现在不早了,大家喂脑袋去,今天我请客,涮火锅。林艺摇摇头说她吃过了,我过去拉了她说吃过了也得去。她今天穿了一件紧身的紫色毛衣,笑脸盈盈,胸部高耸,看得我大脑一片空白。出门的时候我扶了她一把,腰身纤细弹性十足,我的心跳马上快了起来。   有一次杨错过生日,一起拉高小三去娱乐一把,不料被他义正言辞的指责我们私生活放荡,迟早会死在女人裤腰底下,还说让我俩放下色刀,立地成佛。话没说完就立刻被我和杨错板起脸来一通教训,之后还苦口婆心好一番教育,但无奈他咬紧牙关始终死硬,我们也只好作罢,以后干这些糙事时也不敢再喊高小三。从那之后有一次杨错喝酒不少,曾经认真地对我说他感觉这样一来,朋友之间像隔了道什么东西,怎么都感觉不爽。   酒桌上的杨错仍旧神勇无比,嘶哑着嗓子唱着童安格的歌:“爱与哀愁对我来说像杯烈酒,美丽却难以承受,点一支烟喝一杯酒能醉多久,醒来后依然是我”,一边的百合把眉头都快皱成“二”字了,我打趣说百合同志,现在是地位有变啊,连你都领导不住杨总啦。百合一伸手把杨错的酒杯夺下,拿眼瞪他。林艺在一边扯我的胳膊,小声说你也少喝点吧。   我记得米兰每次出来的时候总是默默的看着我激烈的和别人拼酒,而从来不会上来劝阻。她是个感情内向的女孩,只知道把深深的爱埋藏在心底,把行动付诸于为大醉的我喂水递药。撇开心理研究不说,我相信每个男人都喜欢把爱放在嘴上的女人,因为那样会让我感动。   我扭头看林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正在关切的望着我,我心里一动,不自觉地把她搂了过来。林艺娇哼一声,我顿时感觉周身一热,一股酒气立刻涌上脑袋。   我在面对一切来自美女的诱惑时总是束手无措,马上就会忘了自己姓什么,基本上符合杨错对我的评价“天生情种,到处留精”。我总是无法拒绝软玉温香,特别是在无数个寂寞的夜,就像是在噩梦中寻求的一盏灯,照耀一片光明。但杨错永远不会知道,大多时候我要的仅仅是一种温暖的感觉,而不只是如牲畜般的发泄。   杨错还在对面喋喋不休,我今天一直惦记着米兰,心里乱七八糟。但和林艺眼神接触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被她把心里的某个地方拨动了一下,全身都暖了起来。比较忧郁的脸也舒展开来,笑容从心底漾了出来。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被击中了,我甚至觉得眼前的她就是我的米兰,让人爱怜让人心疼。沸腾的水声我充耳未闻,骤然跃起的火苗我熟视无睹。我现在只想把这个娇小的精灵拥入怀中,帮她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   鲜嫩的羊肉和粗壮的牛鞭在滚开的火锅里纠缠翻动,蒸腾的热气和适量的酒让我感觉象是坐在云端。窗外的雪还在蝴蝶一般的不知疲倦地舞蹈,落在玻璃上的已经融化,缓缓流下,象情人们幸福的泪水。我不知道先哲为什么喜欢把食和色联系在一起,只不过在那温情的一刻,我的心里似乎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划过,或许,那就叫做偶尔的情窦绽放?   正到意乱情迷之时,突然高小三打来电话,我暗暗骂了几声,心想这孙子早不打晚不打,老是赶着这种关头坏我心情,但拒接了几次还是响个不停。我无奈接起来,大喊不得了啦失火啦失火啦。高小三语调严肃,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话,匆匆就把手机挂了。声音很低但我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米兰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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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3 08:28:38 | 显示全部楼层
8   不知道雪花有没有记忆,如果有的话,她们应该也和我一样,记下了那个美妙的冬夜,记下了那个少年在不经意间被拨动的心弦。我和纯洁得象这一片片雪花一样的米兰在无意的冥冥中相识,那个寒冷冬季里的每块冰霜都记载了我们之间的回忆。   米兰喝了整整一瓶的安眠药,差点离开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热爱着她的人。她的狗贼父亲不惜威逼利诱,使尽办法让她离开微不足道的我,走向那条金光闪闪的大道。我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柔弱的米兰会做出和她年龄以及心理如此不符的事情来,一想到她当时哀怨无助的表情,就让我心里一阵阵地剧痛。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身体非常虚弱,眼神涣散,披头散发的躺在床上。我把鲜花放下,轻轻的走到她面前,语气颤抖着叫了一声“兰兰”。米兰眼神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刚刚接受完洗胃的折磨和药物的摧残,她面容憔悴,一失往日那种裙裾飘舞,长发飞扬的青春活力,楚楚可怜的窝在被子里,似乎在期待着我的到来。   我心如刀搅,说不出来的伤心难过。我仿佛感觉到米兰在用力地搂紧我,嘴唇青紫,但目光清澈如水。记忆里的一些光点瞬间聚合,我看见三年以前,吃完饭我送她回学校,路上飞雪飘飘,我也是这样紧紧地搂着米兰,怀中的她一动不动,像只温柔的小猫。飘着雪的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我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绑了个大铁锤,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沉到无尽深处。   她妈妈站在一边,把眼睛哭成了肿包,束手无措地看着这一对小情人,也不知道该过来拉我还是该过来劝她。我正心乱如麻,没看见他父亲从外面走了进来,当他推我的时候还以为是谁,狠狠地骂了句滚。他父亲一声大吼“你给我滚!”我抬头看看,心里又气又恨,真想抬手给他一下子,但还是强忍住悲愤,说我今天是来看米兰的,与其他事情无关。他父亲激动无比,指着我大骂,说你竟然还有脸来,从流氓到恶棍,把他所知道形容一个人垃圾的词语全扣在我身上。我咬着牙看着床上哀怨的米兰,心里一阵悲哀,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我们俩的爱情也许就像随风流逝的青春一样,这次要真的结束了。   他父亲还在那里大骂,喊来秘书说把这个恶棍给我轰走,别污了我的眼。秘书上来冲我背后就是一拳,嘴里也跟着不干不净地骂。我再也忍耐不住,转身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音脆得惊人。   医生护士跑来一堆,还有个保安飞过来维持秩序,说的说劝的劝,场面顿时大乱。我抓了米兰的手,俯下身去认真地说:“放心,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米兰苍白的脸色变得一片灰暗,扭过头去大声的哭了。他父亲气得浑身发抖,大喊你要是再不滚我就报警!米兰慢慢转过头来,轻轻地说你走吧你走吧,人群中一片指责埋怨之声。我呆呆的站在当地,心中气血翻腾,悲哀、愤怒、惭愧、失望,什么滋味都有,浑身哆嗦不停。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说你好好养病,明天我再来看你。米兰直直地看着我,半天喊了一句:“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立刻傻在那里,脑袋轰轰作响,象被闪电击中。   不一会儿杨错和百合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提着各种营养品。看见我的样子,惊在当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按捺着悲伤大踏步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头一看,米兰也在直直地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留恋和伤感,让我心里猛地一阵痉挛。这时床头的小灯倾斜了一下,象水银般地洒满了她的脸庞,我看见有两颗清盈的泪珠,正沿着她的两颊慢慢滴落。我心里一阵剧烈的酸痛,眼泪扑簌簌地落在她给我打好的领带上。   现在所有一些好吃的好玩的,加上所谓流行时尚的东西,我虽然不能说是样样精通,但起码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但就是有一样让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就是我居然不会打领带。其实不是学不会,是懒得学它。米兰曾经一边靠在我胸前说我将来要是成了点气候,连个领带也不会系还不被人笑话死。我蜜蜂般地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笑着说那你以后不光是我的老婆,还得外带老妈子。   我奔跑着哭出医院,却看到林艺孤独地站在雨雪中伫立着,犹如一座圣母雕像。我愣了愣,随即疯了一般地冲过去,使劲抓住她的胳膊大声嚎着:“你来这里干什么?!你给我滚!!!”从她晶莹的瞳孔中我看见自己像一只受伤的狮子,目光狠毒,额头突突的冒着青筋。林艺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看着我,眼神柔软而安宁。我一咬牙,抬手狠狠地朝她脸上挥了过去,“啪”地一声响,声音清脆的掉在地上,一如我此时脆弱的心,重重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碎了。   林艺紧紧地咬着嘴唇,用目光毫不畏惧的迎接着我。飞扬的雪花和淋漓的雨水像一只温暖的手徐徐抚过她的脸庞,把五个微红的手印清晰地印了出来。我心里一阵大痛,一把把她搂到怀里,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了下来。   一场大醉之后我终于明白了米兰,这个柔弱的孩子所拥有的那种深刻的无奈和悲痛,以及她用以发泄出来的那种不合常理的手段——在爱情和青春的刀锋上,我们尽情舞蹈着,并深深地感到疼痛。    在家庭和爱情之间无法取舍的时候,她竟然遵守了曾经的诺言,仿佛只有放弃自己,才能找到最合适的结局。我记得米兰曾经对对我说起她很喜欢我的眼睛,这双并不是纯黑色的眼睛。似乎有一些杂色的玻璃渣混在了里面,扎得我们很疼很疼。米兰说我的眼睛让她想起他的家乡,在蜀地边境上的剑门关。那里有一道著名的一线天,一道石缝中的天空。护住蜀地的人,也囚住蜀地的天。那道缝中的天空是蓝色的,似乎盆地里所有的蓝色都聚集到了那里,极蓝,极蓝。   我相信那是一种幻觉,就橡我曾经把神圣西藏向往到极致一样。青春中的我们总是把爱情想得太过美好,以至于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的缺点。我98年曾经去过一次剑门关,那著名的一线天上的天空和任何地方都一样,苍白得没有特点。圈不住一点蓝色,也同样圈不住爱情。   不过有时我却觉得她只不过是个幻影,即使在我怀中的时候,我触摸到的也只是她的身体,而不是灵魂。她所能到达的地方是我所力不能及的,无论身体还是心灵,我感到无限空虚。有一次她送给我一束菊花,我倍加呵护,像是在努力的留住我们的爱情。可那菊花在她走后以惊人的速度枯萎,眼看着花叶变黄、变干,最后一碰成了粉末,随风飘散。   我很清楚,这个世界上的许多爱情往往不能只用爱情来发展,那样会让它们生命短暂,弱不禁风。   杨错为了让我能休息几天,匆匆收拾了几件东西和百合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从医院回家之后我整整大病了三天,林艺在一旁寸步不离地精心伺候照料,让我感到一阵深深地感动。望着她劳累忙碌的身影,我仿佛觉得又回到了幸福的童年。小时候只要自己一生病,妈妈便都什么也不做了,以我为圆心,围绕着房间忙碌地画着半径:递药,量体温,端饭倒水,忙地不亦乐乎。   万千思绪被温暖的回忆忽然勾起,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我哽咽着踱到卫生间,看见自己在镜子里泪流满面,分外美丽。   公司给了杨错一套住房,面积不大但地段不错,结构也非常符合现代人的小资品位,曾经让我大为嫉妒,还在那里蹭住了半年。不过自从他母亲来北京做手术后我们就再没回去,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敲着房子租住。用杨错的话说,一回去就会怀念母亲,伤心得无法忍受。   杨错母亲的病是大前年冬天才发现的,肺癌晚期。肿瘤和几个大血管粘连到一起,手术的危险性相当大,但不做也没办法,加上目前医学上再没有什么更好的挽救手段,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杨错那段时间心乱如麻,和我调替着天天往医院跑,蓬头垢面,看起来像个疯子。   我记得最后一次我带着米兰去看老太太,看见杨错拉着百合的手跪在床头,泪眼婆娑地骗母亲,说他马上就要结婚了,婚礼定在她老人家出院的那天。这是老太太一生中最后的心愿,听了也大为开心,连连点头说那好那好,还哆嗦着手要给媳妇掏见面钱。杨错拉着母亲的手哇一声就哭了,声音无比悲伤,听得我心中一片酸涩,难受不已。   杨错从小就失去了父亲,是妈妈一手把他带大,母子俩感情很深。杨错有好几次,一喝醉酒就拿手使劲抽自己的脸,连连大骂自己,说他曾经发下毒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几天好日子,但还是没能让老人家享受到应得的晚年幸福。老太太最后的心愿是能够亲眼看见儿子结婚,但好梦难圆,终究还是没能等到那一天,手术过后的第四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杨错去送母亲时穿得西装革履,胸前挂着小花,脸色苍白地把一张结婚证书郑重地放在母亲身边,表情凝重地像一尊雕塑。   火化的当天晚上杨错喝得酩酊大醉,眼泪流了满脸,把我和专程赶回北京的高小三都唏嘘不已,只得陪把一杯杯伤心难过的酒往胃里灌。那段时期我们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人生不幸,都有种浮生若梦的感觉。酒、泪痕或者青春,顿觉日子空空,一闪即过。   杨错早已经喝得不成人样,到最后蹲在地上抱着头呜咽,嘴里一声声的叫着妈妈,百合也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背过气去。令人心碎的场面把一向坚强的高小三也弄得感伤不已,连连感叹生命不过是一场坟地里的盛宴,饮罢唱罢,死亡就微笑着翩翩飞临。   那天从他家出来米兰情绪很低落,显然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的人生结局和伤感的别离气氛,一路低头不语。我心里也不好受,就带她去了天坛散心。一路上我努力地又说又笑,走到回音壁时米兰心情已经大恢复不少,拉了我去喊话传音。我们隔了老远,各自大喊着对方的名字,我只记得米兰有一声特别清脆,大声喊着“韩笑!”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爱意绵绵。我听的心情激荡,一时性起,把身子往前又凑了几步,基本吊在栏杆上,使出浑身的气力高喊“米兰,我爱你!”   那几下声如裂帛,我的周围一下变的死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我满面通红,心跳如鼓。瞥向米兰,发现她已面如红霞,撒腿飞奔。赶紧从栏杆上跳下来,追逐我爱害羞的米兰,追赶我青春的快乐和幸福。   美丽的过往仿佛一场不想醒来的梦,每当我们睁开眼睛,幸福就已逃跑。或许,我当年的脚步应该再快一点?当青春的容颜在镜中老去,还有谁会想起那些最初的温柔和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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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3 08:29:05 | 显示全部楼层
9   星期一开早会,杨错一脸严肃地在会上反复强调要敬业,“以公司的进步而骄傲,以公司的停滞而自责。”讲到激动处手舞之足蹈之,大手挥得虎虎生风,号召全体员工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己。我坐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抽烟,想人为什么一当了官就变得道貌岸然?我至尽仍然清晰的记得这家伙在第一次失恋后的熊样,鼻涕眼泪哭得满脸,一副痛不欲生的德性。看着满大厅里毕恭毕敬认真听讲的同事,我在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心想别看现在他比鲁迅都正义凛然,如果让你们见见杨总酒后色迷迷的眼神,就知道什么叫做官场上的虚伪了。   杨错用眼角瞥见我在一旁偷偷乐,表情也有点不自然起来,扭头说韩经理有没有补充的?我清清嗓子说杨总说得很对,文化频道以后一定要按照这个思路努力工作,为公司奉献全部的青春。人们嘿嘿一乐,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在那里憋着。   杨错点点头,又象征性的问问赵玲和蔡灵,便大手一挥宣布散会。出门时把我拉到一边,说晚上说好要和百合去吃西餐,但狼外婆打电话来说要开个小会,制定明年的工作计划,估计又不早了,所以你得替我先接待一下。我一瞪眼,说杨总,您给我留点私人空间行不行。杨错赶紧陪着笑拍拍我肩膀,说这事你不白干,明天我送你一套台湾的最新版《金瓶梅》。   刚上大学时候有一个北京的同学神秘兮兮地把我们拉到他家,从床底下搜出一盘录象带来,放的就是《金瓶梅》,把一帮本来就蠢蠢欲动的年轻人看得血脉贲张,当晚就有来自新疆的一条大汉在梦里唱歌,“你那美丽的麻花辫,缠呀缠在我心田......”不过那盘三级片实在太短,短得恰倒好处,就像女孩的裙子,既要撩拨起你的强烈欲望,还非要遮遮掩掩地把这种欲望无情的生生扼杀。   让我们感到震惊的是,片中美艳绝伦的女主角竟然和班里的一个浙江女同学非常相似,特别是回眸一笑时的神情,勾人心魄断人心魂,说不出来的想入非非。大学时候看那种片子一般都是集体行动,事后还纷纷交流,除了赞叹男主角的威猛就是垂涎于女主角的风情万种。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们每次见到那位女同学时都欲火熊熊,自此后她也不幸成为整个宿舍男生晚上集体意淫的对象,现在想起来还颇为好玩。   杨错更是疯狂迷恋,亲近她的愿望在青春的冲动下更加明显,天天茶不思饭不香,为伊消得人憔悴,一时成为寝室中最大笑料。虽然女孩并没有明确表态,但显然别人都把她和杨错当做情人伴侣,见了天天傍晚抱着饭盆顿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杨错也都嫣然一笑,啧啧感叹。   那天,杨错和高小三性致勃勃去看一部垃圾片《红楼梦》,而这部片子我早已看过,就耗在宿舍发呆。突然,女主角的室友飞来急促地敲门,说陈小南病了,让杨错快去救人。我穿着一条大裤衩赶到她们宿舍时,只见伊捂着小腹脸色蜡黄,估计是女孩子的某种病,也不好意思多问。   那时的我不胖不瘦,肌肉发达,一把力气还够用,加之她也不像几年后的那么丰腴,所以背起就跑,将其从五楼扛到楼下,又用自行车推到校医院。大夫说,如果再晚到一会儿,就会糟天下之大糕。   等杨错领着高小三面皮潮红地回来,惊悉此讯,懊天下之大恼,用无比痛悔的口气发誓:“以后打死我也不看了!”还给我买了一包万宝路作为酬谢,我当之无愧地接了。不过这个最终结果是陈小南对我感激涕零,不清不楚的拉扯了四年,毕业时一激动就以身相许了。记得毕业后的一次聚会说起这事来,几个哥们还咬牙切齿的看着我,感慨说天下的桃花运都让你小子一个人占了,看起来都是义愤填膺,仿佛我偷了他们的什么宝贝。   有人说男人都是一根筋,从脑袋直通裤裆。根据这一解释,男人所发的跟裤裆里那根筋有关的毒誓,也绝对不可全信。没过多久,杨错就又跟毛片搭鼓上了。   其实虽然说现在的女大学生都是个顶个的风流,从踏入校门的那一刹那起就注定了要从姑娘变成女人,但总的来说还是单花配独草,大多的贞洁都是奉献给了自己的男朋友,情有可原。现在的影视界似乎很是缺德,总抓婚外恋拍个没完没了,不但在无形中汇成一股婚外恋热,使本来没有婚外恋的人看后也蠢蠢欲动起来。而且那群所谓的艺术家其实都是些卑鄙下流的家伙,只为挣钱而不顾及道德的艺术贩子。因为其中很多影片中充当婚姻杀手的都是些女大学生。真不知道我们的女大学生哪里招惹他们了,值得他们这样青睐。   重金钱,崇权势,是女人不可回避的两大缺陷。只要有现成的钱送到手,一出校门就钻进豪华轿车,栖身于高档别墅,管他的钱干净不干净,人是不是社会渣滓,这些事业有成的男人往往都是女大学生心目中的偶像。   在爱情的问题上,女大学生们追逐的永远都是一种虚幻的浪漫。由于她们自身的轻浮,所以常常会在感情中失去理智,生出苦果。有的甚至破罐子破摔,干出很多让人羞于启齿的丑事。但大多孩子都还不错,起码在当年的大学就有许多自恃清高的矜持公主,让我们可望而不可及,只可远观不能亵玩,为我们树立了长达四年的美好形象,致使不至于过早地对这个世界失望。   陈小南就是典型的一个,不应不拒地引诱了我整整四年,直到毕业的前夜才让我如愿以偿。我把无比羞涩的她带到学校旁的招待所中,点燃两支红烛,激动得像少女的初恋。柔情象潮水一样漫卷而来,身穿一袭纯白色连衣裙的陈小南满面红晕,站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越发风情万种,可可动人。我猛然把她抱起来,一把扔在床上,开始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她一边推我的手一边咯咯地笑,越发使我欲火万丈,我几下脱光了,饿狼般地扑了过去,我们很快进入了正题,陈小南美丽的脸庞在微微灯光的点缀下显得更为迷人,沉醉地抓住我的手,毫不顾忌地大声叫喊。在克劳德曼的钢琴声中,在窗外淋漓的大雨声中,我们一起陷入颠狂。事毕后她一脸沉醉,一丝不挂地躺在我怀里认真地问“你爱我吗?”我的心猛一阵迷乱,点着头说我会海枯石烂永不变心,爱你一万五千年。   没想到她却认了真,毕业后要放弃回老家优越工作的机会,拉了我的手跑到来接她的父母面前,幸福地说是要留下来一起发展,共筑美好家园。我的心头一颤,暗说这下搞大了,额头上立刻冷汗滢滢。他母亲是河北当地的一个小地方官,掌握着几十万人的衣食住行,干练豪爽,很有点女强人的感觉,就是智商似乎不太够用,有点大嘴巴的意思,用大手一拍我肩膀,说小子,被我闺女看上是你的福气,你得好好待她,否则小心剥了你。我侧头看看陈小南,颤颤地说我,我还没想好呢,话没说完就被她妈一个巴掌掼得眼冒金星,也不管当时家长学生人潮似的,嘶吼着大喊你个屁孙子,把我闺女玩了就不要了?!   我顾不得脸热辣辣地生疼,心想这下是真完了,这傻蛋把事情都告诉她妈了。杨错和高小三飞过来救我,死命地拉了母老虎的手,大喊韩笑快跑。我正要拔腿飞奔,一直没说话的陈小南父亲过来朝我肚子上狠狠就是一拳,嘟囔着说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那一拳的力道实在不小,我痛得两眼一黑,就坐到了地上。   陈小南都快崩溃了,扑过来披头散发地撕扯着我,大声骂我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连禽兽都不如。高小三也急了,过来就是一个大嘴巴,大喊我让你再玩,让你再玩!眼见我浑身伤痕累累,陈小南却突然哭了,挡在我身前大骂高小三和她妈,说谁叫你们打他的,谁再打我就跟谁拼命!眼神狠毒,散发着仇恨的光芒,把一干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说完转过头蹲下来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温软的手在我心里缓缓划过。   我慢慢闭上双眼,心跳如鼓。如果说人生中有几次不多的感动瞬间定格时,我想那一刹那肯定是最动人的一刻:身边人流如潮,目光如炬,我头发凌乱地靠在一棵小树上,陈小南红着双眼徐徐把嘴唇送到我脸上,轻轻地印了一吻。我的心一颤,睁开眼睛,看见一颗透明的泪珠从她充满失望和怨恨的眼睛里缓缓滴落。   那一刻的陈小南分外惹人心疼,她深情地看着我,忽然伏在我的肩头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跳起来飞也似的跑了。留下我甚是失望和悔恨的坐在地下,任由肩上的鲜血殷殷流淌。   陈小南曾经在日记里写道,她要为我们用心选择两颗拥有爱情的星座,就像牛郎和织女一样寻找爱情的真谛。在自由的爱情惨遭普遍禁锢的时代,神话里的爱情是那么的圣洁与真挚,是那么的让人向往与陶醉。而如今当自由的爱情被卸下了千年枷锁,开始走向任其自流、遍地开花的时候,它却在我的懦弱和放纵中开始走向迷茫,走向龌龊,走向虚伪,走向乏味。   风靡一时的小虎队唱道“小雨浇湿梦中的水河绽开微笑的脸庞,我把青春做个风筝往天上爬;梦是蝴蝶的翅膀,年轻是飞翔的天堂,放开风筝的长线把爱挂在岁月的脸上”,天真的陈小南为着这个虚幻的愿望感动得泪眼朦胧,而她却不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梦想,梦想而已。   若干年后的我坐在大堂里胡思乱想,心里一阵跌宕起伏的纷乱,连百合进来也不知道。她从后面猛地捂住我的眼睛,我叹口气说放开吧杨太太,知道是你。百合笑得花枝乱颤,问你怎么知道的。我边穿外套边逗她,说你身上一股杨错的味儿,嗅觉失灵的人都能闻出来。百合反应过来,举拳头擂我,说你真坏你真坏。   坐在车上给高小三打电话时,他正在单位加班,嚷嚷说忙得要死,让我们先过去。我骂了一声说你想承包国务院啊,赚那么多钱干吗。高小三不答话,问在哪个饭店。我挂了电话绕道去接林艺,一边和百合调侃,问她杨错睡着以后还说不说梦话,是不是又叫哪个姑娘的名字。百合擂了我一拳,笑着说我们错错才不像你那么风流,平时认真工作晚上还喊公司呢。我想起杨错天天和小秘书打情骂俏,心里乐得吐血,问她喊公司什么,肯定是想贪污多少钱。百合撇撇嘴,说才不是,人家喊的是苏总苏总,我好累啊。我的心咯噔一下子,差点撞到前面一辆奔驰的屁股上。   不出所料,杨错又是很晚才来,一进门就弯腰点头说我认罚我认罚,自干三杯。林艺在一旁偷偷拉我,说你今天可少喝点,我晚上跟你说个事儿。我嬉皮笑脸地打趣:“什么说个事,应该是想做个事儿吧。”她白我一眼,伏过来在耳旁轻轻地说:“我那个这个月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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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3 16:45:00 | 显示全部楼层
老J,能不能发快点?现在已经是三条线吊人了!太过分了~建议下次还是把完整的一下子全发上来吧!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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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4 09: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10   我当时一听头就大了,再也没了喝酒的兴趣,垂头丧气地和他们搭着话,心里直骂自己不小心,不多一会酒精就上了头。高小三在我上厕所时偷偷跟了出来探听究竟。我把情况一说,他却兴奋的满脸通红,连连点头说你郁闷个屁,这是好事啊。我瞪了他一眼,说是好事的话你也要一个。高小三马上阴沉起来,只管低头撒尿再不说话。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失嘴,赶紧赔礼道歉。高小三摇摇头,说这是命运安排,不怪你。因为日夜操劳和不顾一切的拼命工作使他看起来满脸沧桑,像个未老先衰的农民。   我很久没有这么仔细得端详过他,看见他一脸的憔悴,心里不禁浮过一丝心疼,搂着他的肩膀说兄弟是不是疯了,干活这么拼命,还是自己的身体要紧啊。高小三强作笑颜,说没事没事。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抬头的那一刹那,似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丝苦涩的绝望。   杨错在回家的路上塞给我一个鼓囊囊的信封,说你明天把这个递给高小三。我拉出来一看,是一沓崭新的百元大票。我笑笑,说你丫什么时候肯主动出血啦。杨错别了我一眼,说小三心事重,脸皮又薄,有事也不轻易开口,不过我估计他最近缺钱,这些让他先用着,平时就别那么拼命干了,临了还长长呼出一口气,感叹说在这个大千世界里,他只剩下我和高小三两个亲人了。   百合不乐意了,一拳砸过去,问她算什么。杨错疼得龇牙咧嘴,说你不是亲人,是爱人。我在一边打趣说你是杨错的器官,百合甜滋滋地问是不是心肝,我一本正经地说不对,你是他的奶妈,把林艺逗得哈哈大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悄悄伏在林艺耳朵边吹气,连威逼带利诱动员她明天去医院打掉肚里的孩子,没想到她死活都不同意,还说这是我们爱情的产物,要生下来抚养长大。灯光下她的一张俏脸正义凛然,看得我惊慌失措。我后来火了,坐起来给她下最后通牒,说这孩子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林艺二话不说,衣服也不穿下床就往门外走。我急了,一把拉住她问干什么。她使劲挣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呜咽着说你不要这个孩子我找别人要去。我心一软,说这事明天再说,你也不想当未婚母亲吧。   林艺一下子反应过来,跳起来抱住我的脖子说那好,我们结婚吧。我的心从上到下猛地一凉,差点打了个冷颤,心想老夫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现在自己把自己套进去了;不过脸上还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说这个着急不得,要从长计议。林艺欣喜若狂,奔到电话前就给她妈打电话。我心里一片怅然,看着她激动万分的背影想,为什么爱情就一定要结婚呢?   第二天我去报社找到高小三给他送钱,说这是一万,不够了再说。我和杨错工作时间也不短,就是没存下几个钱。按说两人一年的薪水加起来都够在老家置买三套大面积房子了,但大多都打了水漂,从刚参加工作一直挥霍到现在,只能在北京买两个小卫生间。高小三一脸严肃,说你这样就是看不起我。我把钱硬塞在他抽屉里,说这是杨错的钱,实际上也就是公司的钱,不要白不要。他还要罗嗦,被我一记大力金刚掌击退,说这钱你拿去干什么我不管,哪怕烧了也行。但是你要再拒绝的话,咱们以后就不会做兄弟了。高小三再不推辞,眼眶中马上泛起泪花。   我跟他说了昨晚的事,摇头感叹自由的日子到头了。他听了大为欣喜,说人生四大快事你都实现一半了,好事一件哪。我皱皱眉头,说你怎么跟那帮女人都一个德性。百合和杨错好了以后,盘了个柜台卖衣服,一心一意地过日子,也算是从良了,举手投足都恢复了良家女子的风范。拿杨错的话来讲,就是什么都好,只有一点不爽,天天逼着结婚。最近更是变本加厉,把杨错搞得天天晕头转向,不知所以。有一次我去他办公室,看见这家伙正在黑着脸教育一个参加面试的小伙子,拿着履历表说知道为什么本公司不能用你吗,就是因为你没有承受压力的心理素质。见我进来,一晃表格,说你看现在的年轻人,三下两下扛不住,被逼成婚了都。小伙子一脸惭愧,说我当时是自愿的。杨错听了顿时大叫起来,说这比被逼得还不如,丝毫没有对未来高瞻远瞩的远见!   我们俩下楼吃饭,高小三一边走一边连连摇头,说我就弄不懂你们为什么就拖着不结婚?结了婚就不能吃饭了还是不能上厕所了?我挠挠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想话说回来也是,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天天哭着喊着要结婚,一个大老爷们儿还玩什么矜持。高小三笑着说结了婚最好,你们这帮流氓就不用见天地粘花惹草找乐子了。话没说完外面一阵冷风吹来,高小三像被点了穴,猛一阵拼命地咳嗽。   我给他捶着脊背,说你要是再这么拼着干下去就快夭折了。许久他才缓过气来,深深地呼吸一口说没办法,我就这种性格,干什么都想干到最好。我点燃一支烟,无比敬仰地看着他。   经过几天的思想激烈斗争,我终于向公司请了几天假,陪林艺回了一趟双方的老家,商量结婚的具体事宜。杨错见我没能挺住大为失望,只是拍了拍我肩膀说你小子结婚不要紧,这是要害我呀,一结婚不什么都完了吗,话没说完就重重挨了一边满脸幸福的林艺一记降龙十八掌,差点打得他吐血身亡,抚着胸口说我是说自己,又没打击你们家韩笑。林艺秀眉一竖,说那也不行,这会给他造成不良影响。   临回老家前一干人马又到全聚德聚了一回,席间杨错不怀好意地说这是为了缅怀我逝去的青春,和庆祝一个新好难人的诞生,被百合和林艺一通老拳,打得他哇拉乱叫。高小三兴致很高,频频举杯祝贺,眼里透露着无比羡慕的目光。我满面笑容地接受着一杯杯的祝福,心里忐忑不安,一直想这次结婚对于我来说,到底算是一个结束,还是一个新的开始?   高小三推杯换盏,喝得满脸红光,看起来好象今天是他在筹备结婚。他来北京后我和杨错给他介绍了不少姑娘,从空姐到迪妹,从相貌到身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人数多得凑不成一个连也足够一个排了,可他却一个也不看,说是自己发过誓,今生只爱一个女人。我和杨错大骂他迂腐,被他反驳我俩一个下流一个淫荡,简直有辱道德。事后杨错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问:“高小三这傻孩子,是不是脑子里进水了?”   火车上的林艺如初恋一样激动,任何有关大自然的东西都能引起她的尖叫,兴奋异常。望着她活力四射的身影我连连感叹,心里大为自责。她是那么的慷慨,每当我需要,总会立刻出现在我身边。她不但给了我身体,还给了我难得的安详,让我有如野兽般疯狂的糜烂生活有机会宁静下来,让我暂时忘却对未来无边的恐惧。她又是那么的容易满足,结婚就是她最大的心愿。而我,甚至连这样正常自然的需求都迟迟不肯施舍于她。   对面座上的一对年轻人肆无忌惮的在长椅上演出三级片的序幕,男的像是和尚出身,二十年没见过异性,一副饿狼般的德性,仿佛不把那姑娘吃了绝不罢休,看得我不住地摇头。女的也是欲海滔滔,兴奋地波涛汹涌,上下起伏。两人连续作战,啃了整整半个小时,方才过瘾打住,姑娘伸个懒腰,用特骚包的嗓音喊了一句我的家乡话“饿啦!”话音一起,立刻把我带到无尽的思乡回忆中。   车离家乡已经越来越近,我惬意地感触着渐渐增深的近乡情怯。踩着年根一进家门,老太太哇一声就哭了,抱着我大声的倾诉着思念的煎熬,让我鼻子一阵阵发酸。一边的林艺也感动不已,眼圈渐渐发红。父亲依然不动声色,静静地张罗着饭菜。母亲见了林艺非常开心,笑得一天到晚都合不拢嘴,还满意地责怪我终于听她的话肯结婚了。   在一片浓重的喜庆气氛中,我们在家里无比快乐地度过了春节。过了二十几个年,家乡的程序依旧让我熟悉:三十晚上全家团聚,吃饺子许愿。初一给父亲这方的长辈拜年,初二或初三是母亲这边,剩下的则是带着幸福的林艺穿街走巷拜见各个亲戚。那段日子让我非常惬意,感觉像是生活在天堂。   望着已经渐渐陌生的家乡,我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和一帮朋友坐在王府井饭店里庆祝新年,酒喝到一半,大家开始回忆远去的童年和故乡的山山水水。望着满街嬉闹的儿童我心里一阵酸楚,对故乡来说,那只是属于他们的,而不是我们这些游子的,我们已经决绝地逃离故土,所以注定要被她抛弃。   在这个寒冷的冬季,在这座属于别人的故乡,在这个和父亲喝酒的夜晚,我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二十几年过去了,我竟然无家可归!我属于哪里,哪里是我灵魂的居所?我知道,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又想到北京,心里阵痛不已,在那里我同样找不到自己的归宿。我承认自己生活的非常病态:总是在晚上,在酒精里,兴高采烈地追逐所谓的爱情或者理想;然后在白天,在太阳下,垂头丧气地对付真实的生活或者欲望。往日里的生活点点滴滴在我眼前浮现,我在想,在那座城市的每个深夜,在那座城市的每张床上,在每个人的心里,是不是都和我一样,在瞬间的激情燃烧以后,痛苦地拷问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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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4 09:40:38 | 显示全部楼层
11   闲暇的时候我用笔记本上网,一登陆我们的公司网页就看见杨错写的垃圾文章“论中国当代互联网现状”,被一干狗屁分子们挂在首页,当个宝贝似地供着。这位IT界的精英大学时代曾经也疯狂迷恋了一把所谓文学,还满腔热血地表示要做21世纪的新青年,要用崇高地思想拯救全人类;经常和文学青年高小三争执地脸红脖子粗,谁也不肯妥协。到后来终于弄明白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才算罢休。   这厮中午时分打了个电话过来,被我冷嘲热讽了半天,结果一着急不再理我转头和我爸好一阵寒暄,还说过年了,没什么可孝敬您老的,就给您置办了一件大衣过去。结果不到三天快递就到了,把老爷子乐得频频点头,说别看这灰不溜秋地颜色不咋地,穿起来还挺暖和。   我瞅着老爷子浑身上下被毛包着直乐,说就这灰不溜秋就得2000,刚比我给您带回来那件便宜一半。老汉一听就急了,中了电似地赶紧脱下来,说你回头把两件都给我拎走,要不就再卖了,连说太贵。我后悔通报了真实情况,怎么解释都不灵。   曾经有阵子读《庄子》,得知春秋时骊国有一个女人叫姬氏,是艾那个地方长官的女儿。晋国刚把她抢去时,她哭得泪人似的。等到住进晋国国君的宫殿里,成了君夫人,同国君同睡一个大床,吃的是山珍海味时。她又后悔当初不应该哭哭啼啼。话说到底,还是钱在使怪。隔壁朱二毛小时候和我同班,学习成绩好得一塌糊涂,用我爸的话说就是“考不上清华就算失败”,还经常让家里揪着他的成绩单给我上课,说让我以他为榜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结果大学毕业后响应家里号召,分配到家乡当了一个小干事,现在混得极其潦倒,事业上郁郁不得志,又没有额外的经济来源,我刚回来时请他和幼时一帮朋友吃饭,一结帐还不到1000就把他吓得直拍大腿:“吃金子都花不了这么多”。   现在据说情况颠倒,他老婆常常拿我给他做榜样,声称生活拘谨,贫寒交迫,还拉了他去我家痛诉革命史,掰着手指头算每个月的油盐酱醋水电煤气,对花销的入不敷出叹气不已,说到动情处不无羡慕地看着林艺,啧啧感慨女人就怕嫁错郎。   临走时我拍下10000块钱,说先拿着花不够再打电话。我妈死活不要,倒是一旁的姐姐姐夫红着眼睛大声言谢,看样子直想让我赶快消失。坐在去林艺东北老家的火车上我忿忿地想,假如现在我跟朱二一个德性,肯定也得到处遭人白眼。一个卖花的小女孩敏捷地从一个车厢跑到另一个车厢兜售劣等玫瑰,我扔给她五十说我不买花,只买你个清静。小女孩两眼放光,聚集了整个车厢的羡慕眼光直直地看着我,让我一阵地感慨。这年头,只要你有钱,就是孝顺就是义气就是哥们就是大爷。   回到北京时我上了火,牙疼嘴胀,连脸也肿出来半边。前来接站的杨错一脸诡笑,偷偷问我是不是环境约束,没地方泄火。我捂着腮帮子疼地心烦意乱,说你丫找抽就直接申请,别理我,烦着呢。一月不见的高小三更加消瘦,麻竿一样戳在天地之间,一袭黑色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看起来像个绝世高人,见了我抱成一团,说今天我请客,一起喝到天荒地老。   我摆摆手说今天身体有碍,改天再醉吧。杨错大声喝道:“什么身体有碍,你小子是想赶回家放炮吧!”声音虹亮气若洪钟,惹得周围一干乘客哄堂大笑。牙齿内的神经阵阵痉挛,钻心地疼痛一股一股的传来,我撕牙咧嘴地抖抖大衣领子,一头扎进了北京之春。   路上听杨错那个大嘴巴透露,说高小三最近正在筹备着跳槽,准备跳到一家电视台去,原因是那里的工资要比报社多将近一倍。我打着哈欠说这是好事一件啊,咱哥俩以后还能上上电视。杨错从观后镜里射来两道严肃的目光,说你知道工作量多大吗,一周六天,每天14个小时。我愣了愣,说这孩子这么干,是不是不要命了?杨错沉着嗓子阴着脸地问:“这小子这么拼了命的挣钱,不是会在吸毒吧?”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子,暗想我怎么没有考虑到。   我们的婚礼定在情人节,日子是林艺挑的,说一年中数这天最浪漫,希望我们婚后的每一天都像是初恋。我鼓动她换个日子,说情人节实在太俗;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一片怅然。   2月14日是米兰的生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要买一大束玫瑰送给她,然后厚颜无耻地撅着嘴接受一个少女纯洁的吻。北京的春天干燥无比,混在街上滚滚人流中的我酸涩地想,今年可以节省一笔开支了。   最后还是定在那天,我曾深爱过女孩的生日。这几天林艺兴奋地满脸红霞,天天为租房子跑得满头大汗,在我心里留下了芊芊身影,煞是好看。有一天她拉我去看窗帘,我们拉着手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走了半天都挑不下个俩人都满意的,我嘟嘟囔囔地发牢骚,被她猛一阵殴打。路过七匹狼专卖店时我突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米兰正陪着我在这里闲逛,幸福得像个小天使。   晚上吃饭时杨错看出了我的心思,趁林艺去洗手间时用筷子一捅我,说你过几天就要结婚了,别他妈乱七八糟的想。我脸上强颜欢笑,心里却一阵唏嘘。不知道米兰如果听说我要结婚,会像以前一样伤心地流泪吗?   那一夜,我一直念叨着舒婷的诗句,象是给自己打气,然后沉沉睡去。   “让我做个安详的梦吧/不要惊动我/别理睬那盘旋不去的鸦群/只要你眼中没有一丝   阴云。。。”   我很清楚我和米兰之间的前因后果,各自的命运注定了我们的悲欢离合。林艺和她相比,像是一个欢快跳动的精灵,仿佛永远没有烦恼和忧愁,这让我很羡慕,也很知足。我安慰自己说,你很快地就会忘记米兰,那个让你心碎的姑娘。   公司里听到我要结婚,溜须的溜须拍马的拍马,忙得一片鸡飞狗跳。丁莹是我们部门新来的一个女孩子,前凸后翘,唇红齿白,眨巴着眼睛问我结婚的感觉。我笑笑,说最大的遗憾就是你来得有点晚,不然过几天的女主角就得换人。一帮同事马上跟着起哄,说现在也不是来不及,你干脆给韩经理做小蜜得了,靠墙的角落里有个家伙接过话茬,大喊没错,我看丁莹吃起来也挺甜的。一帮下流鬼们都笑,丁莹白了他一眼,不服气地嚷嚷:“当就当,谁怕谁呀!”   我心头大乐,猛一阵心猿意马。正窝在沙发椅里意淫,电话响了,杨错一本正经地说:“韩经理,请速来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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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4 09:41:13 | 显示全部楼层
12   不晓得狼外婆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一大早就巴巴地跑到公司来召集开会。会议上的狼外婆总是一副叱姹风云的派头,大手挥得虎虎生风,一张老脸也是神采飞扬,平日里的沧桑一扫而光。这个时候我们总是非常的乖巧,我估计这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因素是被她的豪迈气势所折服。   杨错西装革履的坐在一旁,遮遮掩掩地用眼神暗示我今天会有好事发生。果然没过多久,狼外婆就拍起了桌子,破口大骂起来,看样子是有人把她给狠狠得罪了一番。我支愣起耳朵听了半天才搞清楚,深受苏总器重的赵玲白眼一翻,投奔了和我们公司老死不相往来的另外一家网站。   那家网站成立比我们仅仅早一个月,就美其名曰“中国成立最早的互联网公司之一”,还经常拿这个说事,不时地对我们冷嘲热讽。其实那个网站的老总是个棒槌,只知道烧投资人的钱玩,没有一点高瞻远瞩的目光和成大事者的胸怀。就像曼联的球员永远不会转投去阿森纳,巴萨的人永远不去皇马一样,我们这两家公司之间也是处处对立,永无停歇。   当然,“对公司效忠永远”只不过仅仅是句口号,菲戈也照样去了皇马,还过得相当不错。但对于原来的东家来说,这样的人就是叛徒。狼外婆丝毫不吝啬自己的知识,把赵玲和中国历史上几个最臭名昭著的叛徒都紧紧得联系到了一起,并且咬牙切齿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说到情绪激动处双肩发抖,胸脯起伏,差点就掉到杨错的怀里,看样子要是赵玲现在出现,保不准就会被狼婆婆咬上一口。   散会后大家各怀心事的走开,表面上却是一个比一个愤怒,出门时都异口同声地表达了对叛徒的藐视以及自己的忠诚。狼外婆挥挥手,疲惫地陷在沙发里,看起来神色委顿,甚是憔悴。   杨错安慰了苏总好半天后跑下来,偷偷跟我咬耳朵,说你猜赵玲去那边干的是什么职位?我想了想说顶多也就当个总监而已,还能当什么,总统?杨错摇摇头,一脸诡秘地说一看你就是个棒槌,同职对调那不成傻子了吗,告诉你,CEO!我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问你丫逗我玩是吧?杨错斩钉截铁地说骗你是孙子,那丫头傍上了那边的陈总,可不就这么牛逼吗。我说操,就那个五十多岁的归国华侨?杨错纠正说今年刚过六十。我听了猛一阵感叹,心里像被撒了一把沙子,说不出来的难受。   那家公司的总裁是个糟老头子,去年还想把杨错挖过去干,我们曾经在一起吃过饭。晚饭上的老头子一脸得意,还特别风骚的剃个大光头,满脑袋都冒着青光。给他开车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浑身透着青春亮丽,但一晚上都不苟言笑,让我们甚是不爽。杨错点了一根极品云烟递过去,陪着笑说陈总的女儿都这么大了。没想到老头子把烟打掉,说什么女儿,这是我女朋友。   我听了这话一阵恶心,想着他腆着肚子趴在小姑娘身上的情景,差点把吃了一半的鲍鱼都吐出来。虽然说这年头老夫少妻少夫老妻多得遍地都比比皆是,但这么悬殊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那老家伙一脸的骚褶子,穿着花里胡哨的花格衬衫,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出宫的太监。我打量了一下小姑娘,顶多十六七岁的样子,生得唇红齿白肌肤似雪,俨然一副日本卡通漫画上的清纯美少女形象,一脸稚气,连有点天真地羞涩,忍不住大叹可惜。   赵玲就这么轻轻地走了,没带走一丝留恋。我望着她空荡荡的位子,心里竟然有些恍然若失,真是莫名其妙。杨错失去了一个烦恼,乐得喜笑颜开,像在厕所里捡了个金元宝。我突然想,假如这次走的是我们,会不会也有人欢欣鼓舞,也有人幸灾乐祸?   透过记忆的镜子,我看见自己第一次来到公司,微微忐忑着坐下来,和每个表面上一片春风的同事点头哈腰。当人们把祝福和微笑送给你时,往往只是如同随手派发出去的一张街头传单,在心里留不下任何的痕迹;而当人们恶毒地对你进行咒骂时,却总是发自肺腑,出自真心。   消息传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都在把心里的慈悲全部化成口中最恶毒的语言向空中扫射抛洒,大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和不满。昨天还在人们嘴里被修饰成完美化身的赵玲,一瞬间已经变成了一个比潘金莲还不要脸的淫娃荡妇。看着这一切我心底一凉,像是被虚伪的人群端了一盆带着冰茬的凉水狠狠泼在赤裸着的身体上,彻头彻尾的陷进寒冬,冰冷无比。   中午吃饭时窗户里钻进一缕透着春意的阳光,星星点点地打在地面上,色彩斑斓,暖意融融,冬天终于过去了。这个冬天我穷困潦倒,这个冬天我和寂寞为伴,这个冬天灯红酒绿的过往在悄悄走远。我以为我注定孤寒,我以为没有人能听见我心中孤独的哭喊,我以为这世界冷漠依然。我试探着把手伸出窗去,却惊喜地触摸到温暖。一份沉重的爱情终将逝去,可我把明天揣在心间。   一想起林艺,我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我总是无法用适当的言词来表达着自己对她的感激,但又欣然自得。我想起了一脸憔悴的高小三,想起了仍然在坚持着现在的生活并乐此不疲的杨错,我知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初恋时的冲动和激情。对于女人,他们已经再没有了太多的追求意义,任由年纪轻轻精力旺盛,任由在这个原本纯情的年龄中不应当的放纵自己。   多年以来,我一直期望能经历一个完整而美丽的爱情故事。这个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在某个特别的时刻里用一双闪着莹莹泪光的眼睛望着我,说希望可以跟我一直走完以后的路。在若干年前,我还设定了这个女主角特别漂亮,有一双双眼皮的大眼睛,一双灵巧的小手,长发飘飘。现在,我对女人的看法已经有所不同,现在我更看重一个人的心灵,只要这个女人是真心爱我而且肯死心踏地的跟我一起走完这漫漫的后半辈子——哪怕在我们前面不知道需要遭遇什么也肯跟我一起走,我就将我全部的爱情毫无保留地交给她。但是现在,我却无法在林艺的眼中看到让我能够感觉到安全感的东西,我能洞悉的,则仅仅只是青春中的一场偶像剧般的爱情,那种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坎坎坷坷的感情,只能在华丽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粉墨登场。   我曾想,如果现在我将一无所有,她会不会像杨错的公主一样,潇洒地挥挥手,轻轻的离开这个曾经美丽的爱情故事,任由所有许下的虚假诺言在烈烈风中飘落四散,被背叛的深渊所无情地吞噬。   杨错曾经说他自己像是一个农村的男人,在面对爱情时总是感觉在小心翼翼地迎娶着城里的女人,心甘情愿地给自己套上恐惧的枷锁,惟恐当一辈子的精神奴隶。他还说自己又像是一个农村女人,在嫁给城里男人时心情是矛盾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方所真爱的人,还是其手中的一个玩物。   高小三则说他的爱情就象是一场梦,自己只能在那一场场虚华的梦中纵马驰骋。他说只有梦是真正虚幻的,跟现实孑然不同的,在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在梦中往往就能轻易的得到,梦,对于他而言,能或多或少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慰籍。关于梦,古人有很多美丽的传说。南柯一梦、邯郸梦等等举不胜数。听完,让人产生一种似真似假的朦胧感,几分欢快几分遗憾。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和米兰去雍和宫玩,她跪倒在其中一个大殿里双手合什,毕恭毕敬地为我们的未来祈祷祝福,我站在一旁左顾右盼眼神却呆若木鸡,被米兰一顿狠剀,埋怨我对爱情不够虔诚。我瞥瞥一帮频频下跪的善男信女,皱着眉头说咱们是当代科学青年,你还真信这个啊,马上就勾出了她的眼泪,哭哭啼啼地说我不安好心,以至于让她的许愿都受到影响。还在夏天把我拉到西安,郑重其事地在华山上结下两把连心锁。   在微风习习的山顶上,她依偎在我怀里,望着天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那一刻,我也甚至被她的虔诚深深感动。可一年过去了,我们的爱情也随着山边的白云飘散在天际,消逝的无影无踪。不知道在她离开我以后的日子里,会不会再想起那句誓言?   大三时高小三曾经有一首诗在文学社里发表:“青春里的爱情只是一场游戏/它随风而逝/它永驻心里/它让我懂得放弃/它让我更加爱你”,被我们猛一顿批,骂他无病呻吟。几年后的高小三却应了当初的诗词,不但失去了爱情,也迷失了自己。   上个周末和林艺去拍外景婚纱照,看见一对对情侣在小树林中亲密的约会,笑意盈盈幸福无比,脸上满是憧憬希望的喜悦。和我们同行的一对新人先行拍摄,也许是面对镜头的缘故,那个穿着拖地长裙的姑娘一脸兴奋,而一身黑色西服的新郎却显得烦躁的味道。他为什么烦躁?是觉得拍摄累了,还是爱得累了?   他们身后的一对小情侣不无羡慕地注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透露出欣喜的光芒。我不知道在若干年后,他们会不会还在一起,会不会也像这对新人一样,最终走上婚姻的红地毯?那高高华山顶上的连心锁,能够永远地连结住几颗爱情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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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4 11:20: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又被套住了,无由,快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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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4 11:46: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息,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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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7-24 15:38: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休克,休克一下!:(
浪迹天涯从此并肩看晚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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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5 08:27:09 | 显示全部楼层
13   三十年前,两个下放到农村的男女知青在滚烫的青春中相识,从此紧密地走到了一起,相依相伴地依偎了一辈子,我也由此诞生。三十年后,他们的儿子挽着一位肚里怀着孩子的姑娘,也一同走上了结婚的红地毯,开始了幸福生活。   假如让我回忆自己最快乐的时光,那段时间一定是在母亲的子宫里,安心地享受着无私的母爱和温暖的呵护;如果让我回忆自己最善良的一刻,那个镜头肯定是在大学里礼堂中的演讲台上,一脸幼稚的我涨得通红,发誓要解放地球上所有受苦受难的全人类,惟独忘记了拯救自己;现在的感觉我想也一定会在记忆中烙下深刻的一印,但它是最如何的感受,我却不得而知。   婚礼上我喝得微醉,笑容灿烂地向每个人敬酒,心头荡漾着无比的兴奋。杨错和百合身着盛装,像两个华丽的明星穿梭在人群之间。公司同事的桌子上五六个人拉住我和林艺不放,非要玩老鼠捉猫的游戏,我打着哈哈逃走,又被另一群人抓获,整个饭店大厅一片哄哄纷乱,像一帮疯狂的家伙在过世纪末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杨错举着话筒大声地宣读着婚礼仪式,台上台下一片欢腾。我抱着林艺坐在当中的椅子上给大家讲述我们的爱情故事,气氛终于达到高潮:“我……我们的邂逅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用“我”来开每句话的头,不管是写小说还是讲故事,仿佛要兴致盎然地讲述自己的成功历程,“其实我们没什么故事,两人在人潮人海中相识,全仗着命运的安排,”大学时候我只买过两件文化衫,一件的背后印着“别理我,烦着呢”,另一件印着的字就是“别叫我讲故事”。   杨错涨红了脸,插话说不行不行,不能就这么简单的敷衍过去,起码得讲个把小时才算OK。台下一片附和之声,角落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众人顿时笑得东倒西歪,林艺趴在我怀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头没绪的说着恋爱经历。这个刚完,杨错又拿上来一把筷子插在酒瓶子里,非要林艺给他报数:“说,一根能插几次?” 林艺嗫嚅了半天,说一根只能插一次,还能插几次。满大厅的人都哄堂大笑,杨错在一边笑得眼泪满脸,捧着肚子说你满韩笑怎么这么不行,想当初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个德性。林艺一愣,调头问当初是什么时候,和谁耍的能耐大?   杨错发现失口顿时一惊,呆在那里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林艺马上笑意盈盈,说我跟你们逗着玩呢。杨错伸手抹一把汗,干笑着连连点头说我也是逗你玩呢。我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俩对话,心里却瞬间闪过了米兰的脸庞,俏丽可人的她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无比清晰。   我的心微微一动,双手使了把劲,紧紧地把林艺抱在怀里。林艺转过头来,眼神在灯光下显得迷离动人,柔波荡漾,伏在我耳边悄悄地说:“你以后再给我拈花惹草,小心我割了你。”我笑得像花一样,说那你就只能守寡了。   整整一个小时,仪式终于结束了,剩下的时间又恢复了先前的喧闹。杨错喝得烂醉如泥,跑到卫生间吐了自己一身。我喝完敬的最后一杯酒,晃晃沉重的脑袋,感觉好象有什么事情没有想起来。正靠着椅子拼命想着,百合惊呼着从外头跑过来,大喊韩笑,韩笑,高小三和小曹打起来啦;我猛然想到今天怎么一直没有见高小三过来咋咋呼呼,赶紧问他怎么了。百合拉起我就往外走,说他迟来了半个小时,一进门就和小曹较上劲,现在都乱套了。   我走到外边一看,高小三被一群人左右又拉又劝,红着眼睛大骂小曹你个王八蛋,我XXXX妈XXXX娘XXXX大爷。我皱着眉头过去,大喊“你们把他俩松开!”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饭店经理凑到我跟前悄悄说:“这二位估计是高了,赶紧想办法弄走吧。”我回头瞪他一眼,说打坏了什么我赔你什么,一边凉快去。经理嘟囔着走开,小曹过来低着头,粗声粗气地说哥们,今天这事对不住了。   小曹是北京人,我们在大学时的同学,以前一直处得不错。那会儿经常赶着周末跑去他家看黄片,好象高小三和他的私人关系还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今天为了什么给打起来了。我青着脸过去问高小三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高小三也不答话,梗着脖子喘粗气。   旁边有人说俩人在一起喝酒,开始还有说有笑的,后来谁也没注意就动怒了。我抬手说没事了,大家继续。高小三却摇晃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说什么没事了,我他妈有事!林艺也跑了出来,拉着他的手说三哥你今天有点醉了,坐下休息休息。高小三一摆手,说老子他妈没醉!林艺没留神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在一边。   我忍无可忍,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说三孙子,你丫能不能给我争点气!高小三捂着脸,无比怨恨地看着我,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过了良久忽然双眼一闭,身子往下一沉,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婚礼最后被闹得不欢而散。我手忙脚乱地把高小三送进医院,大夫检查完说他晕倒是因为疲惫过度,加上心情不好所致。几个人又把他和酩酊大醉的杨错分别安顿好,一直折腾到半夜,人们也没了闹洞房的兴致,房间里只留下我和幸福的林艺两个人。   那天晚上无比寂静,窗外的月光柔和的洒在地上,这注定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林艺两颊微红,温柔地蜷缩在我的怀里,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我突然想起我们的第一个晚上,她也是这样依偎在我的身旁,星光如豆,浪漫缠绵。   我的心头顿时一阵温热,慢慢把她的脸转过来,却看见两汪清澈的泪水。我吃了一惊,赶紧问她怎么了。林艺楚楚可怜的咬着嘴唇,许久才喃喃地说你要爱我一辈子,不许离开我。我笑笑,把她一把搂紧,说不管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都永不变心,林艺在我胳膊上咬了一口,说不行,这样说太敷衍,你得认真地说,我不要你离开我,我要你守着我一辈子。我心里猛一阵感动,郑重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假如我要是对你变心,死无全尸。”林艺被吓地打个冷战,迅速地捂住我的嘴,把头深深的扎进我怀里,说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轻轻地抚摩着她的脸,说你怕我死啊?她突然抬起头来,严肃地说:“你以后要再这么乱说话,就是等于咒我。”我猛地柔情大动,一把把她抱紧,疯狂地亲吻起来。   和外表不同,林艺总是把一些心事深深地掩埋在心底,从不轻易透露,特别是让她伤心的往事。我春节陪她回老家之前才知道,母亲因为而难产过世,她一直被后妈带大。和幼时所有的童话记忆一样,冷冰冰的后妈带来一个骄横的哥哥,给儿时的她建造了一个噩梦般的家庭。   林艺的父亲是一个典型的乡下农民,一生窝囊委琐,把一切苦难和不快都深深藏在心里,说话也是唯唯诺诺,我们临走时拉着女儿的手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任由一圈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林艺哭的几乎瘫倒,嘴里喊着爸爸,爸爸。也许和童年的经历有关,长大后的她总是把得到的幸福紧紧地攥在手里,惟恐一不小心失去。   返京时我扔给她后妈一沓钞票,说老头子喜欢喝酒,没事你就给他买几瓶。女人的脸几乎笑烂,连连点头哈腰,说我们小艺跟上你真是有福气,不像我这么苦命,嫁了两次还是又穷又困。完了林艺又偷偷塞给他父亲五千,左叮咛右嘱咐,像是照料自己的孩子。   从她家出来去车站,经过一条无人的小巷时林艺突然把我抱住,大声的哭泣起来。我搂着她纤弱的肩膀,心里不觉地涌过一丝怜惜,说不要伤心,还有我呢。她更加痛哭起来,泪水打湿了我胸前好大一块衣服,颤抖着声音说:“如果你将来不要我了,我就只能去死了。”我听了心里一阵酸涩,仰头望着天空,只见半空中的雪花像鹅毛一样的飘洒下来,打落在我们的肩头,瞬及又立刻化成清澈的水珠,一如林艺心底酸楚的眼泪。   第二天我们还没起床,杨错和百合就陪着红着眼睛的高小三敲开了门,高小三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满脸愧疚地看着我。林艺过来倒上水,笑着和他开玩笑,说你小子昨天怎么那么疯,差点都把我摔到地上。高小三点上一支烟,说对不起了哥哥,我昨天喝得太多。我笑着说平时也没见你那么和别人拼酒啊,昨天鬼上身了?大家轰地一声都笑了。   杨错挥挥手,说过去的屁事还提它干什么,今天得把昨晚的洞房补着闹上。林艺和百合在一边嘀咕着聊天,头也不抬地骂他没正经。杨错哈哈大笑,说韩笑的筷子昨天插了几下,林艺马上羞红了脸,跑过来打他。几个人在地下又乱做一团。   我有些纳闷儿地看着闷闷不乐的高小三,把他拉到一边问昨天到底怎么回事。高小三似乎还有些耿耿于怀,皱着眉头大口大口的吸着烟,半天才说那孙子骂我。我问他骂什么了,高小三摇摇头,说我想再提了。我想了想,拍了拍他肩膀说现在没事就好了。高小三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说哥,祝你和嫂子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我打开一看,是两个制作精细的洁白小天使,亲密地挨在一起。我看着高小三清瘦憔悴的脸上还隐约留着我的手印,心里一阵酸疼,说昨天我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了兄弟。高小三咬咬牙,竭力按捺着自己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猛地背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来。   我把他扳过来,认真地说:“我觉得你最近有心事,能告诉我吗?”高小三抹了一把眼泪,抬头说:“我真的没事,真的。”我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说,等你什么时候想说就来找我。他努力地笑笑,说没事就是没事,能有什么事啊。说完岔话题,说你这儿有什么吃的,我有点饿了。   杨错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是一座纯银制作的艺术雕塑,看样子价格不菲。我跟百合说瞧瞧你们家杨错,一看这手笔就知道贪污了公司多少钱,百合笑着不说话,似乎还挺得意。杨错背过手去在地下踱来踱去,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说宁叫公司负我,不叫我负公司。话没说完就被我一个烟屁股飞过去,准确地打中他的额头。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林艺有些昏昏欲睡,歪在我身边接二连三的打哈欠。杨错自己站在地上闹腾了半天见没人配合,大叫不爽,大喊没劲。我把脸歪在一边装愣,他点点头说好小子,今天我和高小三非得脱了你的裤子不可,说完就去厨房叫人,刚走进去就听见他一声大喊:“高小三,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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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7-25 08:27:43 | 显示全部楼层
14   杨错裂着声音喊了一嗓子,撕喊中透着惊恐,把我们都吓了一大跳。我跳起来奔到厨房门口一看,高小三正纳闷地看着我们,手里举着一杯水和一颗白色药片。我猛然间想起杨错的那句“他小子要那么多钱,不会是在吸毒吧?”的话来,脑子里“嗡”的一声,转头一看杨错,他也被惊呆了,颤抖着手指着高小三问:“你,你干什么?”   高小三被搞得似乎手足无措,看看我们,低头又看看手里的药片,迟疑着说:“怎么,怎么了?”杨错大吼一声:“那是什么东西?!”高小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冲过去把东西夺了过来,揪着心一看,上面写着“去痛片”三个字。   我定了定神,让杨错也看了看,心有余悸地问高小三:“你吃这个干什么?”他显然还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说我头疼啊,怎么了。杨错和我对视一眼,两个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走出了厨房,留下目瞪口呆的高小三莫名其妙的站在当地。   高小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什么话也不说,抿紧嘴唇直直的看着我们。杨错看看我,转头说三儿啊,你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高小三点点头,长长的抒了一口气,说你们怀疑我在吸毒,对吗?话一出口,把林艺和百合都惊得一愣,顿时安静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的看着我们,整个房间充满了压抑的气氛,寂静的让人窒息。   我说你别乱想,哪儿跟哪儿啊。他摇摇头,平静地说我没吸毒,我没有。杨错使劲抽了口烟,说三儿,不是哥哥信不过你,那东西你一沾就死定了你知道吗?高小三看看他,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突然大声喊道:“我跟你说我没吸毒,我他妈没有!!!”杨错也急了,跳起来大声问:“那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没事烧着玩啊?!”   高小三手指着杨错半天说不出话来,咬着牙跑到门口把他的包取过来,从里面掏出我上次给他的钱,向杨错狠狠砸去,嘴里大骂:“姓杨的,老子死也不会花你的一分钱!”杨错铁青着脸不吭声,任由歇斯底里的高小三站在地上大声的发泄。   林艺被吓得花容失色,偷偷跑过来拉住我,紧张地手直发抖。我过去把高小三拉到沙发上,说杨错也是为你好,你别这样行吗?他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嘴唇哆嗦着再不说话,两个肩膀一抖一抖的,只顾大口吸烟。百合把钱慢慢捡起来,说小三你别误会,杨错不是这个意思,他是怕你学坏啊。高小三忍耐良久,忽然两手抱住头,大声地哭泣起来,许久才抬起头来,颤抖着声音说:“我爸去世了。”   高小三平时颇为自得的所谓平和与坚韧是这样的脆弱,生活的阴影就足以令其四分五裂。或者在我们的内心也有这么一种惶恐也说不定,深怕失去让自己眷恋的事情,从而从来不肯挺着胸膛去认真面对,只是一味地逃避,躲开。   这种惶恐让我们每个人感到不安,担心它会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人生中本来极其平常的过程犹如一只灰暗的蝴蝶不合时宜地翩翩降临,让我们都毫无精神准备,在巨大的恐惧中无可适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已经结束了当年那种激情洋溢的生活动力,残留下来的只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麻木和消沉。我担心失去工作但又极其讨厌去上班,每个周末到来的时候是那么的欢欣雀跃,而当到了星期一,本来应该是一段崭新生活开始的时候,却感觉到的只有疲惫倦怠,和无精打采。当我开着车行驶在滚滚的上班一族人流之中时,可以轻易从每个人脸上看到无奈和麻木,而总是不能洞悉他们真正的内心;当我坐在公司望着看起来满面春风的员工,却可以在瞬间读懂他们的眼神;他们和我一样,无非都是套上一张虚假的面具,在这个已经失去激情的年龄和城市中消耗自己,浪费终生。   我想每个人都和我一样真实,虚伪的诠释只是将这个心底下真正的想法埋藏在最深远的角落罢了。那么,我感到疲惫的真正原因又是什么?是像高小三一样逃避我不愿意面对的现实吗?还是像杨错说的那样,为了身心的平衡?或者在我内心里并不认为自己有多么坚强的心理素质也说不定,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自欺欺人,我只是在旷日持久地逃避。那么,我最想逃避的又是什么?是空洞的人生?还是无情的现实?   三十岁快要来临,青春即将消逝,我却失去了我人生的坐标。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里面“垮掉的一代”先声诉说:谁也不爱我,我该爱谁?生已没有意义,但你敢死吗?——净是无尽的愤世嫉俗和自嘲。60年代是一个被很多人确认为“偶像破碎”的时代,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精神力量,一时间,“青春”这个话题再次绽放出时代里并不华丽的光彩。   然而,他们进入让人向往的70年代后,一切却又归于沉寂。《挪威的森林》由此而生,把青春切入“性与死”的主题,这个年代的年轻人如书中的永泽、直子一样,甚至没有了愤世嫉俗的冲动,只有孤独的青春、封闭的内心世界,压抑而感伤。   耳边现在是新世纪的钟声,我们走在等待新文学宣判的未知路上,孤独的彷徨着,迷茫着不知所终。倾听者的缺席,是诉说者最大的痛苦。21世纪是我们的青春,它又是由谁来讲述,谁又会来倾听?   那天我们都非常感伤,三个人喝了27瓶喜力啤酒,直到最后烂醉如泥。高小三眼泪盈盈地拉着我的手,大声地说着对不起,杨错在扯着嗓子唱歌,声音凄厉的像一头饿狼。林艺一边喝酒一边拉着我的手哭,估计是想起了她的母亲。房间里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似乎也受到了气氛的感染,在从窗帘后面透过来的光线中幽幽地泛着微光。   高小三喝到最后不再说话,把自己蜷缩在墙角里,呆滞地望着前方,任由眼泪不自觉的滑落。杨错被百合搀到里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说着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这样真是不应该,没多久就发出了如雷般的鼾声。我端着酒杯,仿佛看见屋子中间出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大舞台,我们三个人站在上面步履凌乱地翩翩起舞,踩着青春的节奏东摇西晃,像三个大饮之后的醉汉。我转过头来,看着目光散乱的高小三,他的脸在眼前渐渐模糊,象记忆中快乐的童年一样消逝。他的双眼像以前一样明亮,只是多了一丝冷冷的光线,象是对生活的彻底失望。我醉熏熏地靠在林艺身上想,这就是我们幼时曾经热切盼望着的未来生活?   清醒之后高小三一脸愧疚,莫莫唧唧给我陪不是,沙哑着嗓子说你看这样的日子,我却偏偏找不痛快。我笑笑说没事没事,你们如果要是真不来,我还觉得孤单呢。杨错的酒还没完全醒透,出来没多久就又跑到卫生间抠着嗓子呕吐,百合在一边急得直叹气。等他咧着嘴喘着粗气出来时高小三还在和我唧咕,被杨错往背上猛击一掌,皱着眉头大骂:“三儿,给你哥哥争口气,怎么这么没出息?!”   走时高小三执意要塞给杨错那一万块钱,说是现在用不着了,眼神中一片死灰。杨错拗不过他,把钱塞到我家沙发底下,说这就当是公款了,以后谁用谁就过来取。几个人挥手告别,天色已近傍晚,天边飘过几丝灰白相间的乌云,把整个城市的颜色变得一片寡然。   屋子里一片凌乱不堪,空气中到处都是一股浓浓的酒精味道,熏得人昏昏欲睡。我一把拉过埋头打扫的林艺,轻轻咬咬了她的耳朵,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做点有意义的事吧。她皱着眉头把我推开,抬头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们以后能不能到外头聚啊?现在可不是单身了,家也得像个家。”我被她一句话堵在当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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